“你速去与夜郎营埋伏在城中的暗线碰头,让他们盯住李家,若是有李家的什么亲信之人出城便一路跟上去。”牛金星有条不紊地对小六交代道。
“那我做什么?”
“你去雄县给公子报信,我料李家的人今夜必会去跟过天风接头,他们手上劫有大船,走水路回白洋淀要经过雄县定然不敢,如今应该还在五官淀附近落脚,边家打听到的地方正是在那颛顼城旧址,我们的人务必要提前到那里埋伏才好。”
王小六听了转身便要离去,却又被牛金星叫住,“从南瀛门出城,往东到了玉带河再北上,出了南门记得找家车马行赁两匹快马。”
折道东南再往北去这自然是为了要掩人耳目,但小六听了就有些不服气道:“我们都有事做秀才你干什么。”
牛金星似乎早知道王小六会有此问,“你以为那李家的老头子会有多蠢?我自然要在这里将样做足好让他们安心,你信不信客栈外面等会就有李家的人去盯着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秀才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上钩的?你可也没有明说是亲王府的人。”
牛金星笑道,“这种事情说透了反而不灵,潞王府我虽没去过,鲁王府的事情却知道得不少,想来这亲王府邸都是一样,不然你看那老儿的样子定然也是信了。这会子也是公子想要搞点事情,原本有没有这后手过天风一伙还是要料理掉的,你放心去雄县报信,我这里若是无事自会赶过去与你们汇合。”
‘我虽没去过潞王府,那李家老儿就去过不成?言语间的真真假假相信足以引得对方入巷了。’牛金星心头如此想着暗自得意,也好在自己有个在藩王家中当差的亲爹才能行得这一条计策。
小六闻言点了点头,再不多话地往南面南瀛门去了。
入秋之后太阳便落得越来越早,今日天上蒙着一层阴云透不下月光,阵阵凉风吹过,让在外守夜的喽啰只能倚着勉强升起的篝火,背靠着萧索的古州故城残垣断壁抱团取暖,心中不住地抱怨。唯一好的恐怕只是这天尚没有下雨,不然就真是难捱了。
此地隔着任丘县城四十余里,就连最近的鄚州城也还有数里之遥,然而即便那里也不似唐时的兴旺气象,更何况这处人迹罕至的千年‘古城’,如今知道此地有响马啸聚,更是结伙行路的旅人都要在白日绕道了。
滹沱河的水流声从远处传来,在风声之中时隐时现,淹没在衰草之中的古城墙内。那些不用值夜的人马倒能全都裹着毡毯或钻入帐篷打起呼噜,唯一一处尚能看出些规制模样的建筑便是响马头目们的落脚处,这处附近百姓在正德年间筹资修建的龙王庙早已破败不堪,如今却正是过天风的巢穴之一。
过天风一伙在古州城这里大概集中了五c六百匪众,算是他最为核心的部众之一,其余外围则分散在周边十余里内的其他几处要津,有些是为了提防官军,更多还是为了沿途伏路方便打劫。
一个安插在任丘县城的舌子带着李家管事深夜造访,是以虽然到了这光景,那屋舍中依然透着些昏黄的光亮。
“怎么?老管事不是来送银子的?”一脸凶相的过天风一见来人和跟班都两手空空便有些不快起来。
老管事极难得地与土匪头子见了一礼,脸上挤出一丝笑,“这段日子风紧,还望过头领担待些,老爷说了等再过些时日一定遣人送了银子来了账。”
过天风没有带着眼罩的一边脸上眉头一挑,刀疤带着横肉颤了一颤,显得极不耐烦,“那李管事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管事似对过天风的不善言语早有所料,道,“是这,眼下柜上有一批货物正好缺了两百来匹白麻布,故此老爷特命老朽前来向头领挪调,先前边家那批货物中似乎是有这些东西的。”
过天风没想到对方的来意竟在此,但他也不蠢。
“有没有俺倒是不大清楚,倒是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