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出发前,收到夏如朝的来信。信里写,她去了杨花三落,见到了隐娘,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石墨予送了回去。
这正是春色蔓延的清晨。
花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小露珠。
野兔在草丛里,一节一节突突蹿着,啃食着青草。
小小的虫子在泥土下萌动,修筑属于自己的通道。
暖阳把十三的身影勾出一个金色的轮廓。他望着远山的黛色,良久,苦笑了一下。男子俊朗的下颌线条也跟着,在清晨的阳光里,微微一圆。
夏如朝一直瞒着父亲和妹妹,私下和十三传信。他与十三的情谊,就是真正的亲兄弟。十三伤害树夏,是迫不得已,夏如朝不能帮十三开脱,但也不忍心妹妹和他自此断了缘分。夏如朝知道十三惦记着树夏的种种,就写信告知十三。
十三收起信笺,只要她好,他便知足。那石墨予,看起来颇有些纨绔,但那日自己冲树夏发火时,他第一个冲上来阻挡。如今,树夏在悦瞳镇心碎酗酒,又是他一路守护。石墨予所做的,都是十三以前所做的,所以,他对树夏,是动了真心吧?
十三不愿再多想。为了拿回珊瑚牌,他必须走一趟。
父亲下属送来的密报写了偷走珊瑚牌的女孩儿的名字。女孩儿确是枢密院暗中训练的女众中的一员,人称小荔枝。看到这名字他嘴角难得弯了一下,这队伍,虽说干的不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更为阴狡。若被她们盯上,莫说地位再高,怕是要迟早要被弄得家破人亡。这样的队伍,和这种风格的名字,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群女使居住在一个巨大的无名淡水湖的中心小岛上,船只全都系在湖心岛处,岸边几乎没有船只。从十三目前所在地,往西南行个大半日,才能抵达。
此行不便借用父亲的名义,十三启用了夏侯的人脉。在去的路上,十三飞鸽传书,托枢密院的一个小头头暗中命小荔枝在岸边等他,也好省了他的时间。
这湖周边显然被肃清过,居然干净得连个凉棚都没得,十三站在春天的阳光下,这阳光有点晒。日头快落了,湖心才缓缓出现了一只竹筏的影子,逆着光,龟速慢慢往岸边来。
十三有点急,踩着水面快速朝那竹筏逼近,最后一跃上船。
船上那女子仍是男装打扮,发髻梳得极帅气,她穿了身藏青色的贴身剪裁的衣裳,袖子也是故意改窄了些,显得很是英气。
小荔枝故意发出哎呦一声,暗暗使力把小竹筏晃得厉害。
十三站稳了,瞪她一眼。
“干嘛这么凶?”小荔枝仍是男装,抱着浆。
“珊瑚还我。”十三铁着脸。
“哈?”小荔枝挑眉,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十三耐着烦,说:“是条汉子的东西还我。”
“你,”小荔枝气得紧:“你说谁是汉子?”
“那珊瑚牌是女孩儿的玩意,你留着干嘛?”
“正因为是女孩儿的玩意,怎么会在你身上?”
看着他盯着自己,露出一副看穿自己的表情,小荔枝暗叫不好,怎么才对话两句,就被他诈出来了。
“还我。不然我要搜身了!”十三严肃极了。
“不还……”
“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可,能,还,给,你,听,见,没?”
话音没落,小荔枝捂着脸发出一声极惊恐的尖叫:“啊——”
十三瞬间抬掌,刹那间,她只觉得一阵劲风袭来,她差点站不住脚。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她只觉得周身有什么由内而外崩裂开,竟是她的衣衫,被十三的掌力震裂,一下子全滑落在脚下!
她惊呆了,窘极了。
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