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的语气,像足了陈三皮,皆是无赖气人得很。她手下的剪子不停,将胡氏的长发剪成狗啃的模样。
胡氏已然撑不住昏了过去,姜妩抿了抿唇,看着她的模样,倒是真想一剪子戳在胸口。可到底是不能的,姜妩收手,又冲着她脸上打了几巴掌。
这才站起来,转过身子往屋外面走。
莫说屋里如何闹腾,陈府看上去都尤为平静。当家主事儿的都进了皇宫,眼下胡氏又昏过去,姜妩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到了家里,她连忙把包袱收拾出来,准备跑路。方谨在一边儿凑热闹,皱着眉头说:“你又要走?不找陈三皮了?”
姜妩歪着头看他一眼。
方谨被她弄得汗毛竖起,清了清嗓子,低着头不敢再说别的,帮着她拎起一捆大白菜:“带着路上吃reads;。”
天色还早,正是逃跑的好时候。
陈三皮正在皇宫喝酒吃肉,吊儿郎当的,丝毫不顾仪态,被陈瑞祥瞪了好几次,也没改过。
皇帝眉目凌厉,一身黄袍透着威严,只是脸颊上还透着稚气,垂眸看陈三皮,勾出一丝笑意:“陈爱卿的公子倒真是不拘小节,颇有豪迈之气。”
陈瑞祥连忙讨饶。
陈三皮放下筷子,拱手低头说失礼,等过了会儿又成了原先的样子。酒过三巡,日头落下,才提到沈家。
陈瑞祥先是看了陈三皮一眼,随即低头对皇帝说:“沈家的闺女,品行样貌皆是好的,若是能与犬子结下良缘,自然是一桩幸事。”
皇帝眸光一敛,唇边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要点头应允,忽然眉头蹙起,问道:“逊仪心里是如何想的?”
逊仪是陈三皮的名字。他垂了眸子,再抬眼,目光便泛着桃花,与方才的不羁大为不同,勾着唇角说道:“自然是好的,沈家小姐容貌姣好,才识过人,心性也尤为聪敏。”
皇帝带着笑意的目光闪了闪。
陈瑞祥瞪着眼睛扭头看陈三皮,从未料到他竟会如此回话,当即想打断,又听他说道:“沈家小姐着实是草民的心头肉。”
皇帝眉头松了松,眼里却再无一丝的笑,扯了扯嘴角说:“近来朝廷事多,成亲下旨的事儿搁置再议。”
出了宫门后,陈三皮就笑个不停,尤为畅快。皇帝忌惮沈家,想着让陈瑞祥与之交好,陈三皮再使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戏法。
他越是不甘愿娶沈绮茹,皇帝就越放心。陈瑞祥这般逼他,就是为了激起陈三皮的愤怒,而且用姜妩来威胁他,让陈三皮既恨得牙痒痒,又没法子反抗。
可是没料到,今儿反咬了陈瑞祥一口。
陈瑞祥咬牙,伸手抓住陈三皮的衣领,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有底子在,神情尤为凶狠,陈三皮低声嗤笑,一把将他推开,衣领扯开,撕成破布。
陈瑞祥被推的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倒:“你信不信我找人把她给杀了。”
陈三皮点头:“去吧,我也正等死。”
临走的时候,陈三皮骑了一匹马,用鞭子抽打马屁股,直奔姜妩的家里,心里尤为畅快。他从未怕过死,只怕姜妩受委屈。
可这几日,她已经受尽了委屈。
陈三皮目光一紧,马蹄加快,前方路途漆黑,身后一轮弯月,他脑子里只剩下姜妩,再无其他的顾忌。
忽然前方一片盈盈的火光,烧的半边天泛红。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手里皆是拿着木盆,脸上带着惊慌,有的甚至连裤腰带都来不及系上,就往着火的地方跑。
刺目的红光越来越近,离姜妩的住处也越来越近。
陈三皮两眼怔住,紧盯着前方,心下沉沉。马蹄踏入姜妩的门前,被火吓得惊慌烦躁,一直发出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