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卿骑着马绝尘而去，渐渐地消失在天边，就连地上扬起的尘土都已经落下。顾敏垂着头，慢慢地往回走。

    他今日怎会到这南华县来？自己的官司一了，他便立即往京都赶，莫非是专程为着自己而来？那几个护卫是他特意选出来保护自己的，莫非他对自己情意未改？顾敏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激荡。转念又想到他的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还有说不准他已经与孙琦成亲，她又一阵心灰意冷。

    顾敏觉得胸口闷闷的堵得慌，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才觉得略好些了。

    回到汪家，王大娘和汪逢春看到她，都舒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就好！”汪逢春将药箱背在身上，说道：“我要出诊，你与你大娘好好呆在家。”

    “师父，我与你一道。”顾敏正想找些事做来分分心，她接过药箱，背在身上。

    两人坐上求诊的人赶来的牛车，汪逢春拿出些饼，两人就着水吃了些。

    牛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小村子，村口站了两个男子和几个小孩，他们见了牛车立即迎了上来。

    “大田哥，这是我从城里请来的大夫。”赶车的小哥喝住了牛，跳下车，跟前来的一个男子说道。

    “多谢你了！”那被称做大田的男子道了谢，又转过头跟汪逢春和顾敏说道：“两位大夫，随我这边走！”

    汪逢春和顾敏随着大田来到一户人家，只见几间矮矮的土黄色泥房，顶上盖了些稻草，土墙上破了几个大洞，用几块石头泥块塞住了。进得门来，屋子里黑黑的，过了好一会儿，顾敏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床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下面堆了些石头，床板便直接架在了石头上。木板上铺了一层稻草，稻草上铺的床单灰一块黄一块，想是用一些破衣服拼缝的。

    大田从屋子外搬来一块石头，用袖子擦了又擦，局促地道：“对不住，家里没凳子，大夫将就些个。”

    汪逢春行医几十年，整日的穿街过巷的，比这更穷的人家都去过，所以并不以为意。他坐在石头上，便诊起脉来。

    顾敏站在汪逢春的旁边，看到这户人家的境况，心里难受起来，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不管哪朝哪代，劳动人民总是最苦的！

    汪逢春诊完脉，站起身来，用方才坐的石头充做桌子，写了几张方子，递给大田：“病人得的是伤寒，切记要照方抓药，且要将抓来的药全都吃了！”

    大田谢了谢汪逢春，用手在脸上抹了两把，脸上现出苦色来。

    汪逢春带着顾敏就要告辞，大田不让走，一定要他们在家里用饭。

    没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端来了两大碗饭菜。汪逢春让大田一家人一起吃，大田摆摆手，说他们在灶下吃。

    顾敏端起碗，饭是红薯里夹了些黄黄的米饭，菜是一颗鸡蛋并一些青菜。顾敏吃了一口，那饭又粗又硬，菜应是水煮的，既没油也没盐。顾敏正想吐出来，见旁边的几个孩子瞪着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碗，一个劲地咽口水，顾敏忙将嘴里的饭嚼了嚼，咽了下去。

    “来，快来。”顾敏对那几个孩子招手。有两个小些的孩子咽着口水正要走过来，被另外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拉住了。那最小的孩子，看样子只有四五岁，哭了起来，嘴里嚷着：“哥哥，饿！”

    “灶上有饭呢，哥哥带你去吃。”那大孩子红着眼，拉住他的手拖着往厨房走。

    “不要！我就要吃干饭，我要吃鸡蛋！”四五岁的孩子挣着手。

    顾敏眼泪险些落下来，上前拉过四五岁的孩子，将碗递给他：“给，吃吧。”

    “五儿，不许吃！姐姐，还是你吃吧。”大孩子拦住五儿，对顾敏说道。

    “姐姐在路上吃过了，现在不饿，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