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坊位于朱雀大街的西面,虽不如长乐坊炙手可热,环境却颇为清幽宜人,故而多为达官贵人退居之所。坊内东南隅有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邸,宅周遍值梧桐,此时旧叶落尽,新芽未发,大有落木萧萧之意。更令人不解的是,那门首上高挑着的不是寻常的大红灯笼,而是两个白纸糊成的灯笼,映出一片惨白的烛光,更添萧索之意。
令婉便在这户门前勒马停下,向身旁的林昭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进去了。”林昭点了点头,牵着两匹马去一旁等候。令婉便走上前去,轻叩门扉。
半响,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线,一个中年男子从内探出头来,向他打量了两眼,问道,“你是何人?”
令婉也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他手里,对他说,“你拿这玉佩去禀告主人,说是故人来访,他自然知道。”
那男子接了玉佩,略看了看,说了声,“稍等”,便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门,自去禀报了。令婉自在门前整理衣冠,不一小会儿,便听得门闩响动,那中年男子抚着一位一位素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那老者手执玉佩,看见令婉,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令婉忙唤了一声,“王爷爷,是我,永宁。”
那老者听她声音,又向她脸上细看一阵,这才认出她来,忙要跪下行礼,令婉哪里肯受,上来一把扶住。
那老人一面引着她往里走,一面用苍老的声音问道,“我的公主,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说话。”
原来这老者便是先帝的心腹总管,有三代辅佐之功的王保国王公公。新帝继位,他又立下大功,被加封为护国公,自此后,他便以年事已高为由,像皇帝请辞,退居到这处宅邸来。他心念故主,那屋外的梧桐,檐下的灯笼,皆是为纪念先帝所设。
令婉进得府门,环顾四周,见满眼唯有黑白两色,知他对先帝念念不忘,故而戴孝至今,心下大为感动,低声道,“王爷爷,你对父皇这番深情厚意,父皇他,地下有知,也必感激不尽。”
王公公摇了摇头,叹道,“先帝待我之心,我不能报其万一,本应该追随于地下。我如今苟延残喘于人世,不过是为了做先帝的一双眼睛,替他看着他身后的江山罢了。”
二人一行说一行走进屋内,分宾主做下,王公公还要命小僮献茶。令婉忙止住道,“我此次出来,是瞒着人的,不能久留。”
王公公亦知她此来必有要事,便问道,“公主有何事,但说无妨?老奴但凡能有效力之处,绝不敢推脱。”
令婉听他说得恳切,便把皇弟琮青的遭遇和盘托出,说道他在紫云阁中痴痴傻傻,茶饭不周之状,语声已带了三分颤抖。王公公一听此言,长叹一声道,“先帝遗旨,命圣上善待手足,岂料陛下他......唉,先帝先帝,你临行前,密密嘱咐,令我看顾幼子,我却失职如此,日后又有何颜见您于地下。”
令婉忙劝慰道,“好在青弟此时还无性命之虞,现下行动,为时未晚。”
王公公听了这话,忙问道,“公主漏夜前来,可是有何妙计见教?”
令婉便低声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出,又道,“只是皇兄之意难测,公公若行此事,怕是要得罪于皇兄。”
王公公细细一想道,“此计不错,公主举荐的这几个人也都是朝中老臣,料想陛下他不会拒绝,便是有圣心不豫之处,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能救出赵王才是最紧要之事。”
令婉听他一口应承,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走至王公公面前,双膝跪地。王公公一惊,忙要上来扶,令婉却不起身,只含泪道,“公公甘冒此险,为我青弟求情,不论成败,令婉都感激在怀。”说毕,便俯身拜了下去。
王公公一时间老泪纵横,咳了几声,道,“公主仁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