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蛋上了……
接着,老刀对她们三个人作了简短而明确的指示:“先把专栏的框架搭起来,上午一定要完成。形势喜人又逼人那。”接着又强调了一句:“月梅,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回家吃午饭。”老刀说完,想走开却又抬不起腿。
忽然电话铃响了,韩月梅接了电话,对老刀说:“老主任,公社田副主任叫你马上去公社……”
老刀嘴上应着,心里在说:“小乖乖……要不是这个电话催着,自己一时还真就挪不开步子了哩……”
老刀骑上韩月梅的自行车,上了路。老刀忽然想起自己疏忽的一个重要环节,忙跳下车,气恼地拎转车头,自己埋怨起自己:“他奶奶的,这脑子一走神,就乱了套路。”
老刀返回大队部,扶着车子站在门口对柳梅三人吩咐:“月梅,小兰你们两个人,下午一定要到工地上去,把红旗、标语、横幅什么的搞起来,晚上和社员们一起收工。你们主要负责监督,防止阶级敌人或坏分子搞破坏。柳梅下午在家写几份批判稿子,充实一下批判专栏的内容,都记住了吗?”
梅子觉得今天的“老主任”又像第一次面对面站着的那个“老主任”了,说话和声柔语的,即使在下达任务,也能听得出来他是笑着说的。梅子那紧张的心绪渐渐地放松了许多。
老刀在去公社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嘿嘿,小乖乖第一次见了我是羞;这一回……像是怕我了。怕得好,好!她怎么会怕我呢?莫非她看出什么了?不会,绝对不会。那一次为她娘请假,这一次……这么面对面的总共两次,而且每一次见了我,她总是垂头低眼的。那一定是批斗王大炮……触及了那如同她身子一样娇嫩可人的小魂儿了,嘻嘻,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想想,‘触及灵魂’那步棋,确实是关键性的一步——走对了,太对了……”
老刀从公社回到家吃完午饭,敞着怀,双手背后,踏着沉稳的步子,登上一座高高的土堆顶,四下观望着从四面八方赶往东南洼的散杂人群。
上午,各生产队队长去工地抓了阉,然后认领了各自施工的地段。午饭后,各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推着车,扛着锹,拿着扁担,拎着布兜儿……从各个方向陆陆续续赶往东南洼。男人们有说的,有笑的;女人们有骂的,有叫的;孩子们有哭的,有闹的……
村庄里的老狗小狗们,也“汪汪汪汪……”地闹嚷起来,像是对着路上的男女老少质疑,又像是相互间七嘴八舌地探讨着对人类的困惑。
老刀看着渐渐汇聚到一起的人群,觉得虽不是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阵容,但着实操弄出男女老少齐上阵的玄虚声势。他心阴面阳地咧开嘴笑了。
在这支正行进着的“平田整地”大军中,有二十来岁的孙子用小车推着白发苍苍的奶奶;有年轻的小媳妇,左手拉着小儿右手搀着小女……这些年迈的老人和能走动能端碗的小儿女——其中一个,小手里捧着个跌了瓷的破旧小铁鉢子,他们不是背井离乡去逃荒讨饭的穷困乞丐,而是去东南洼搬土填泥“平田整地”的政治典型,更是被别有用心的权势者推进人生泽地的受害人。这些老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且大多胆小怕事,宁愿跟自己为难,也不敢跟老刀较一丝儿劲的。
那极个别着实有点头痛脑热的年轻女人,倚仗与生产队长的微妙关系,突然“卧床不起”了,即使胆子大一些,也只能在房间里走动走动,不敢出半声大气,更不敢溜出门来的——那门一定让自家的人在外面反锁结实而不会有丝毫的疏忽。
待四方人群渐渐远去,老刀走下土堆,向大队部走去。快到大队部时,莫二狗从后边追了上来。他哈着腰给老刀敬上一支烟,又恭敬地点了火,边走边说着话。
大队部的墙根下,八个“黑五类”分子,早已一字儿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