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出生，沄姨娘青。楼歌姬的身份，便是在众姨娘里头也算卑贱的。是故便是她为顾承绪生了两个女儿，也依旧住在离主院最远的云舒院。

    “母亲，王婆子吃酒赌博之事以并非做了一日两日，您也不说说她！如今别人的院子里都好好的，偏生我们这没个清净。”

    顾兰沧冷着一张脸将沄姨娘拉回房内，果见屋内茶壶中装着的都是冷水，心知必是那些懒婆子趁着无人拘束，又怠慢了罢。

    “这院子里轩窗寂寞，屏帐萧然，若是再没点人声未免太寂寞。我也是说了她几次的，不过她不听，也叫我没法儿。何况王婆子在我进府时便被指来伺候我，这些年她过得也确实是苦。”

    因是对自己的地位太过了解，沄姨娘再府里可谓是处处小心，时刻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肯自己委屈些算了。

    大抵是隐忍的日子太久了，沄姨娘竟成了个叫人戳一针，连一声嗳呦都不敢喊的怯懦人。便是真的被婆子们吵的头昏脑涨，唯一的法子也是带着两个女儿躲到穆氏那里，借着伺候之名躲个清净。

    “胡说！食君之禄，忠君之友。王婆子既然拿了父亲给的例银，自然是当尽心竭力的伺候您。何况现在她还是带着在园子值班丫头一起放赌吃酒，便是依着府里的规矩，也是应当打出去。便是您差遣不动她，也应当告诉夫人才是。”

    对于母亲，顾兰沧虽哀其不幸，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上一次长姐来云舒院看自己，见王婆子神色怠慢，举止懒散，便有意拿下她严惩一番立威。可偏生母亲挡在前头息事宁人，惯得下人们越发有恃无恐不说，还惹得长姐下不来台。

    “她们不过是吵闹两声罢了，你与兰姐儿在外头读书，总归是吵不到你的。何不当做不晓得罢，省的生气。”沄姨娘伸手为女儿理平衣带，便不肯再说下去。

    被母亲气了个够呛，顾兰沧也没了说话性质，转身取了纸笔埋头作画。

    待顾兰沧画做了一半，顾兰欢忽然起身掩了门，又轻轻把窗开了一线，留出个空好提防外头有人经过偷听。

    又检查了两遍后，顾兰欢方敢拉住沄姨娘低声询问：“母亲，你老实告诉我，在府里的这些年你见过柳姨娘害死多少人！”

    “你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沄姨娘一怔，极不自在的端起茶盏凑到嘴边，可便是如此也遮不住她眼中的惶然。

    见母亲显是知道什么，顾兰欢脸色一沉，转身扯了还在作画的顾兰沧过来，将她袖子撸起，露出之前被顾雪音拧了的小臂：“母亲，你看。”

    “这是怎么回事！”见女儿手上青紫一片，沄姨娘急急的拉过顾兰沧，眼睛当场就红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刚强“沧姐儿，是谁打了你？”

    “是二姐姐趁着没人拧出来的。”顾兰沧垂首而立，脸上颇有些不自在。

    沄姨娘吃了一惊，不可置信道：“好端端的她拧你做什么？”

    “今日在学堂门口，二姐姐当着客人的面嘲讽长姐，我看不下去便帮衬了长姐几句，二姐姐便动了怒，还说等太太一死就要把我和胞姐买到窑子里去。”将事情原委草草说了一遍，顾兰沧缓缓看着母亲道“胞姐为护我用簪子划伤了二姐姐，只怕我们与柳姨娘那边的脸面算是彻底撕破了。”

    听到这里，沄姨娘面色苍白，话也说不出来，堂屋内一时肃静。

    又过了许久，沄姨娘才闭了闭眼睛，搂着两个女儿哑着嗓子轻声道：“罢了，待太太用过了午膳，我便去慕婵院里头求她免了你们读书。日后我们关起门过日子，再不与柳姨娘一派有来往便是。”

    顾兰沧原还对母亲抱有期望，待听见了后面几句，可谓大失所望，拧着身子便从沄姨娘怀里挣脱，嘴里冷笑道：

    “母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