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姑娘认得我？”见顾芳华如此错愕，来人也是一怔。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而燕王的两个儿子虽同父同母，且年纪上只相差两岁，但论起人品来简直堪称云泥之别。

    前世中，萧月白每日沉迷温柔繁华乡活得狂放肆意，便是顾芳华这般活在闺中的女子，一日之内最少也要听见三桩关于他荒唐事，文人墨客更是每日口诛笔伐，很不能将纸笔化为利剑，砍死这个妖孽以清君侧。

    与弟弟截然相反，燕王大世子萧月瑾却盛名在外。因为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得了朝中一派文官的青眼。又因观一而知十，谈笑之间布阵杀敌与千里之外，而被武官们敬重为再世诸葛。

    如果非要在萧月瑾身上找出什么不足来，便是命太短，还没等成为国家栋梁大放异彩，便因病猝然离世，唯留下萧月白继续为祸人间。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虽说曾在心里为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的大世子感叹过许久，可真见到了活人顾芳华却并无意与之交际，只好态度极为真诚的开始胡扯，想要把此事揭过。

    “世子可还记得六年前在江淮有过一个花灯节，那时我暂居在外祖家，有幸前去赏玩花灯，恰好见到有人在斗字。我闲时爱收集书画，便央着舅舅带我上前凑个热闹。”

    顾芳华璨然一笑，退后两步拱手而鞠：

    “席上有本《兰亭集序》的摹本，观之若落笔如云烟腾跃自然不受约束，细看之下又有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我心里极是惊叹。舅舅见我竟是看呆了，便私下差遣了仆从前去询问是哪位名家所做，几番打听后方见到一位身穿蟒袍的世家小公子。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我一直不曾忘记，没成想今日竟有缘再见，惊讶之下这才失态，还请世子海涵。”

    高帽子自然是人人都喜欢的，萧月瑾听了心中也是一动，面上笑意愈深：“既然是有缘再见的乐事，巧儿妹妹又何必做出愁苦脸，说什么失态海涵之言，莫不是觉得我是掉书袋的刻板夫子？”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细想能跑去与人斗字的世家公子，确实不同凡响。”顾芳华坦然的认错。

    闻言萧月瑾不禁莞尔一笑，他容貌也是极为清俊，因着身体孱弱便是笑声也是淡淡的，轻云一样，倒比寻常女子还要秀气三分。

    斗字之事本就是头世混听来的闲话，若非是捅的娄子太大，顾芳华时断然不会冒着风险提这个的，好在蒙混过关，实在可喜可贺。

    还未等顾芳华将心放回肚子了，忽听见顾雪音轻声一笑，心里顿时一沉。

    “姐姐人缘倒可真好，不论是同书院里头的林公子，还是同陆家公子关系都这般亲近。现下连燕王家的两位世子都对姐姐青眼相加，实在叫人羡慕。奈何我实在学不来姐姐的气魄，否则也不至于连个话都插不上。”

    既然衣物都是一样的，顾雪音便将功夫都用在了头面上，让柳姨娘亲自给梳了个随云髻，越发显得生动灵转，再配上含笑的嘴角，真好似一朵绽开的青莲。可惜便是打扮的这般精致了，却连个赞赏之人也无。

    对于长姐，顾雪音心头一直是怀有怨恨的，分明自己不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不输于她，只就因为她是嫡女，自己是庶女，便平白做什么都低了一头，就连现下好不容易来了燕王家的世子，也叫自己二姑娘，而唤她巧儿妹妹，思及至此，顾雪音不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怨毒。

    “二姐姐何必说这些，我常听姨娘说良田多不如心田好，再聪明伶俐眉眼如画的人，若是心怀不善也是白瞎。长姐性子耿直爽快，便是日后生了龃龉也不必担心叫人背后捅刀子。就是我年幼无知，也明白长姐要比那些面上亲厚，背地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的人来的好。”

    作画之人眼神最是凌厉，顾兰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