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一天,柳凉衫请了三天事假回家,易永介也特意翘了一天班,拎着行李箱一路送她到火车站。凉衫原本没那么多大包小包,倒是易永介拎了一大堆“家里人的心意”,让她带回去孝敬,精致的包装看起来价格不菲。
凉衫推辞无果,只得照单全收,心里盘算着日后的回礼,顿时觉得钱包有点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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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送女生到车上坐好,替她将箱子扛上行李架,又拜托后座的小哥到站时帮她拿一下箱子,最后嘱咐她出了站直接打车回家,别坐公车,东西太多拎不动。等易永介一系列标准男友动作完成后,离发车也没多少时间了,乘务员开始赶家属下车。
男生握了握女友的手,被心里的不舍填充完满,从一开始的一点点,渐渐发酵成参天的模样,拦也拦不住。
易永介叹息一声,在心底嘲笑着自己。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明明只是分开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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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不会理会满月台的难舍与难分,叫嚣着向前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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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凉衫老家就在临市,三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到家时,阿婆正坐在院子口的矮凳子上边剥毛豆边着她,凉衫老远就看到了院口大槐树下熟悉的身影,心中雀跃,一路小跑着过去,抱了抱外婆在冬日里有些单薄枯朽的身体,忍不住心疼。
“阿婆你怎么坐在风口,不怕着凉哦!”
“估摸着是你到家的时间,就出来迎迎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重不重呀?”
阿婆见孙女儿提着满手的袋子,伸手想帮忙分担,被凉衫避开了:“不重的,我拎得动。阿婆,我搀您回去。”
老房子的采光不像新房那样讲究,屋里光线有些昏暗,常年只住着两位老人的居室,连空气都比寻常人家困乏陈旧些。
凉衫将行李放在玄关处,扶着阿婆在沙发那儿坐下,自己去厨房到了两杯热水端了了过来。
“在家也是一样等的呀,院口风那么大,您不小心吃了风可怎么好?来,喝点热水驱驱寒。”
“一个人在家等也是闷,再说我想早点见到我孙女儿啊。”
“以后别这样了,您万一感冒了我得多心疼啊,见我还差院口到屋子的这点距离么,以后我有假就回来看阿婆好不好?”凉衫小孩儿似的哄她,哄得阿婆笑眯了眼,可还是心疼孙女儿,直说两头跑太累,学业为重学业为重。
“怎么不见阿爹啊?”凉衫又屋里屋外瞄了一圈儿,确实没看见第三个人影儿。
“你阿爹去买明天扫墓要用的东西了,我昨晚给你爸你妈抄了佛经,明儿你记得带去。”
阿婆身体不好,头几年冬至清明扫墓时她几乎次次都要哭到昏厥,一次甚至险些惹得心脏病发,后来阿爹和凉衫都不敢让她再上山扫墓,阿婆自己也不愿触景伤心,就同意了。阿爹怕她一个在家胡思乱想乱添愁绪,便留下来陪她,于是后来就变成了每年都是凉衫独自上山。
从一开始同阿婆一样哭得几乎昏厥,到如今愈来愈平复的心情,期间的变化只有时间知道。
献上鲜花和祭品,供奉好阿婆亲手抄写的佛经,柳凉衫静静坐在父母的墓前,随意说着自己的近况:原来学医课这么多,从早排到晚满满当当;室友们天天翻着花样地逗比,怎么会有她们这么可爱的人;阿爹阿婆昨天烧了她最爱的菌菇清蒸鲈鱼,可惜汆味时把酱油当成了香醋,他们看去比上次回来时又老了一些……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这样一坐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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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凉衫不知道的是,在她墓前吊唁的这天,易永介也同样身在墓园。
松柏长青肃穆,顶头是冬天里难得的艳阳,不同其他带着大小祭品的访人,易永介只单手拎着一瓶酒,在一座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