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伤口太痛,又或许心事太重,蔚景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伤口包扎好后,影君傲本要她就住在他的厢房里,他自己去别的地方睡,她不同意。
来山庄没几日,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给他添了太多麻烦,她不想再这样。
所以,她执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兰竹坐在灯下一件一件叠着原本放在衣橱里的衣服,她知道,她也是无聊,才找点事做。
“兰竹,你先下去睡吧。”
在青石路上跪了那么久,膝盖上肯定有伤。
忽然想起凌澜给她的金疮药还带在身上呢,就艰难地动了动手,想要从袖管内取出,可当小瓷瓶攥在手心上时,她又犹豫了。
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里,又放了回去。
是舍不得吗?
不知道。
她不是这般小气的人。
大概是小瓷瓶太精致,舍不得瓶子,可是,大可以先将药给兰竹,让她擦完了还给她。
不知道。
反正,就是不想掏出来。
“去睡吧,明日我让人去药房给你拿点擦膝盖的药,破皮了吧?”
“没事,奴婢不困,奴婢在这里陪夫人。”兰竹恭敬地起身站起。
“不用,有人在,我睡不着,下去吧。”
兰竹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将叠好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摆在衣橱里,轻声退了出去。
蔚景就躺在那里,望着那琉璃灯里的烛火微微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似是被人轻轻打开,她看到火苗颤动了两下,又恢复如常。
蔚景微微一怔,下一瞬,就轻轻阖上了眼睛。
虽然来人的脚步很轻,轻柔得几乎听不到一丝响动。
但是她知道,是谁。
凌澜是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息,亦或者是其他,她不清楚,但是却可以笃定是他。
房间里很静,静到似乎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哦,不,两个人的呼吸声。
可能是内伤的缘故,他的呼吸有些重,虽然听得出有些紧绷,似乎已刻意压抑,却依旧不似平日。
他没有出声,她也不想睁开眼睛。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凝着她。
究竟想做什么?
道歉吗?安抚吗?感谢她伤成那样,最后还用缠云草给他跟鹜颜台阶下吗?
有话想要和她说就说。
这算什么?
终于,一阵微末的清风拂面,似是男人转身时袍角带起的风,紧接着,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离开了?
蔚景缓缓睁开眼睛,却不期然的撞上男人漆黑的眸子,蔚景一怔。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那刚才的衣袍掀动和脚步声,是故意的?
看吧,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连这种事情都要用计谋,都要跟她玩心机。
眉心轻蹙了一下,冷冷地正欲将目光撇开,却蓦地看到男人眸光微微一暗,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又怔了怔。
什么意思?
“凌澜!”
她开口将他叫住。
男人身形一顿,然后迅速转过身。
是,迅速。
那一刻,给她一种他有些欣喜的错觉。
不过,男人也仅仅是转身,却没有走回来,只是站在原地凝着她,一瞬不瞬。
艰难地抬了抬手臂,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字条,手心攥成一团,用力一掷。
纸团打到男人的袍袖上,然后,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