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月寒,逍遥洛鬓边红发近在眼前,我犹觉不可置信,直直望向尚婉——
“婉、婉女?你……”
话出口却又咽下。
你什么呢?为何曾经待我好?如今却要杀我?
答案尽在喉头,又何必一问呐?
“逍遥殿下,魔界与冀乌素来相安互敬,此乃魔君与神女殿下的私事,为免牵连冀乌,还请殿下莫要插手。”丛桑拱手,朝逍遥洛施了一礼。
逍遥洛唰地扬扇,直将他挥开几丈远,不屑道:“区区一个使司,有何资格与我讲话。”
“魔君倒是聪明得好,送来一纸假婚约,一个巧言令色的小婢子,便以为可以挟持神女,趁机开战拿下北期?真当我们神界败落到任人鱼肉了?!”
此番言辞冷冽,我在他怀里看着他侧脸,一时没能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叫,一纸假婚约?!
“小翮?你说……”
“梳禾,你知游月不可同商沂在一起,是为天道,可知天道还有一则,神魔永世为敌,不可相亲?”他眸色暗沉,看向我眼底。
我心神不安,别过脸去,偷偷看了看流来。
逍遥洛这才解释道:“尚婉乃魔界安插在北期的细作,从一开始趁你初归北期神智未明,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告诉你所谓婚约,打算将你骗至魔界。只是中途发生了变故,你遇到……”
他看了流来一眼,蹙了蹙眉继续,“江师父,令他们的计划不得实施,因此才上演了这出兴师问罪。”
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婚约一事,此前只尚婉向我传说,本以为是父王将我使作棋子心有愧疚,不愿亲来见我。今日回忆,原来竟是如此。
“逍遥洛,冀乌神族一脉气数已尽,你最好不要插手,魔君尚能考虑全你一族。”丛桑道。
“原本为了世间生灵,我劝自己留你们一命,却是谁给了你们狗胆,竟有使剑出鞘的勇气,”逍遥洛语气极淡,桃花眼轻蔑乜斜,“不知道伤了梳禾的,都要死吗?”
我心上一颤。
“何必多言!两个是擒,三个是死!看招!”尚婉扔掉断铁,手中萦出嗜血剑,剑锋划破掌心,顿时腾出血气,杀意汹涌。
嗜血乃是魔界战剑,剑如其名,一旦开锋,不着敌血嘶鸣不止。
嗜血一出,目毁也受其感应,相应长嘶,同向逍遥洛发起攻势。丛桑号令众魔卫戟剑相携,将我和江流来团团包围。
方才逍遥洛短暂替我疗理,左肩血已止,行动虽稍有不便,但好歹不痛了。神族体质也就这点好,只要不是伤及要害,就没什么大碍。
丛桑以为我受伤,又有魔卫牵制,不足所惧,便集中精力猛攻流来。可惜他估错了形式。
我是神女啊。
即使受了些小伤,以一敌个千八百魔界小喽啰,也是不成问题的。
或许此前我因心中秉持的那点良善,法诀用得都十分收敛。可现在。
……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一股股风聚汽绕在我身周,神力这种东西,在某一个临界点就如同本能一般,曾经看游月提剑怒毁辰阳宫时还很震惊,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发觉杀伐与毁灭如此自然而然。
我抬手,一柄汽凝的雪剑便握实在手中,风汽化作锐利的冰尖四射开去,所到之处魔卫非死即伤不敢近身,生命恰如芥草般轻贱脆弱,在我剑刃下流逝如沙。
不过。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我此生最恨虚伪与欺骗,最恨自以为是玩弄人心者。
我站在丛丛魔卫死尸之间,风吹起方才肩上染血的乱发,淡然望一眼流来、逍遥洛、尚婉。初入凡世那日清归院房中,她握着我手要我信她的场景还历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