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我懵懂无知,只当他说的那话是情话,却不知一切潜藏在暗处的花色枯萎,曾织了一曲挽歌蒙灰。此后命途陡转,我遇了谁,失去谁,都仿佛梦一般过去,等到醒来,再多眼泪也无济于事。
我们在尾狐山附近被魔界使司率众拦截,魔界来者众多,乌泱泱排开在墨涂江岸,我使的行风诀未加印结界,轻而易举就被破解,小乌不知何时跟来,此时吓得立刻缩在江流来肩上。
使司丛桑上前,向我颇规矩行了一礼,道:“不闻神女屈尊寒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强作镇定道:“使司这话说得,我怎么不知尾狐山何时成了魔界属地?失迎这话从何说起?”
丛桑并不答话,兀自呵呵笑道:“神女与魔君好事将近,真是可喜可贺,日后魔界与北期神魔一家和乐共荣,还望神女多多照拂。”
那丛桑长得原本不赖,抬起头来便看得清楚,眉眼如墨提,鼻润似玉勾,正当好是人世风月里滋养出来的青年郎君模样,丝毫不输话本上备受追捧的公卿才子风流。只是可惜眼尾处一道深疤长入鬓角,像幅绝世好画给坏上一笔,生生添了厉色。
因怀有偏见,我心中魔界人士一向是奸狡嘴脸,此时看到他,竟微微讶异,缓了好一会儿神。
“使司不必与我周旋了,今夜月昏影暗四野寂静,您专程在此截我,定是魔君的意思吧?”我握了握袖中初初具气成形的神剑归音,身形微侧,将江流来护在身后,“把婉女还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与人对阵,从前记忆如泡影,北期混吃等死的日子又浑浑噩噩,我的神力只用在调戏天河圣水上过,听来都是儿戏,向来只听旁人说神族力量强大,可它有多强大,摆不摆得平这黑压压一片魔界卫队,我真是一点底也没有。
此刻我只得一面期待天降救兵,一面拿足气势提声道:“丛桑,并非是我北期存心折辱魔界,我亦非有意逃婚,魔君与我的亲事是个错误,我正要同父王商谈此事,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到时候即便婚约解除,北期与魔界仍睦邻友好和谐共荣不是?”
不知何时,弦月当空,夜风吹起他一束鬓发,衬着暗江沉沉身姿优雅如魅。我循循劝诱:“使司也不愿看到我与魔君成亲后漫漫人生不得幸福对不对?说起来婚期尚有数月,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找个时间,约坐一起,好好来谈,今日您把婉女还给我,来日大家把酒言欢,岂不妥帖?”
“呵。”丛桑嗤笑一声,“从前听闻北期神君捡了个只识饱腹的蠢女儿回来,如今看来,谣传毕竟是谣传。神女为了那清归和尚,倒是聪明得好。”
他淡淡一撇江流来,状似不经意地踱上前,越过我看进流来眼里,被我目光凌厉一挡止住。他倒并不执着,笑道:“不知江师父修行参悟的是佛家哪一门,可知这红尘俗情罪孽甚重不得沾染,毁人姻缘更是莫大的罪过?天道苍苍,不饶罪人,仲殊既已养了你,没教过你么?”
果然魔界的人个个阴恶令人讨厌,竟说得出这种话来!我即刻就要使剑而出,却听见身后声音朗然响起,不急不缓:“长师教养流来恩情甚重不敢辜负,只是红尘多牵挂,人心岂可逃?自古风月无罪人自醉,而醉在何处,醉于何人,则是天命,魔君不可定,流来亦不可违。”
“哦?天命?”丛桑嘁笑道,“魔君与丛桑,可从不信这天命。”
他扬手,四周黢黑的暗影即刻缩近。
看来此战在所难免了,我甩出袖中剑,打算背水一试。正当诀起风动之时,江流来忽然自我手中取过剑,一个侧身挡在我身前,沉声道:“即便您面前的不是魔界未来君后,她也是北期神女,未来神君,四海八荒谁敢不尊她让她?使司此举可要三思,伤了梳禾事小,损了魔界与北期睦谊,坏了神魔千百年来相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