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将凤笙的来意跟俞程文商量,不想俞程文听完,先是感叹起来:“起先我还怕她沉默纳言,不爱与人亲近,如今看来,在段家想是过得不错了。”
“能叫段家老太太,主动提及咱们书允,可见凤丫头是真讨了老太太的乖呢。”廖氏得意洋洋的。
俞程文道:“她小小年纪,初为人妇,上有公婆,下有姑侄妯娌,丈夫又不在家,能做到被长辈器重,实在是不容易。”
二老爷文人脾气,爱生愁绪,廖氏却是急性子,等不及问他:“那老爷是怎么打算的?”
二老爷摇摇头,躺在摇椅上想心事。
有些事,他不好跟廖氏说太多,说了也没用。
好比大元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皇帝”下马,底下怎么可能不生乱。
段家老大辖四省之地,是从如今的位置上跌落,还是更进一步,谁也说不准。
倘若是更进一步,那书允跟着他,可就
这是一步险棋。
俞程文想了又想,一时拿不定主意。二太太显然懂得更少,无从商量。
俞程文想起凤笙的来意,便让人过府去请她。
凤笙用了晚膳过来,被俞程文直接请去书房。
叔侄二人各自捧了茶在手。
见俞程文面带忧愁,凤笙以为他不同意自己的提议,便道:“二叔若觉得大哥哥不合适走仕途,我便不跟老太太提。”
俞程文摆摆手:“不是。我当初送你哥哥出国,正是为了他有一日能学成归来,为国效力。但眼下这个世道,太乱了。”
凤笙听出他话里的隐忧,放下茶杯,正色道:“二叔的担心我明白。说起这个,我还有一桩事,想先商量二叔。”
“你说。”二老爷见她神色肃然,也正色起来。
凤笙道:“今天我去逛北大街,见那儿又开了家洋行,卖洋布,二叔知不知道?”
二老爷道:“听你二婶提过。”
“我在段家时,不时听他们家的人说,省城,还有附近的许多地方,已经先后开了不少洋行。如今人人都知道洋布便宜,外国银行比本国商号更有保障。再往后,只怕家里的生意会越来越艰难山西那边,已经接连倒了数家票号,其中还有日升号。”
俞程文惊异于侄女如今的眼界,但他也没有怀疑什么。
连他都能打听到的事,段家不可能不知道。
“应该是京里出了事,山西那边几家,都憋不住了,就打起来了。听说人死的死,逃的逃唉,赶上这多事之秋,再大的富贵,想要保住也是万分困难的。”
凤笙低着头:“是。我听说的,也跟您差不多。”
二老爷点点头。
凤笙沉默了一会儿,下定主意似的,抬头望向俞程文:“日昌号跟兴业行,是曾祖父祖上就办起来的,实在不该毁在我手里。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
他二人正忙着商量日昌号跟兴业行的前途,徐晚晴也正在为这事跟俞程礼撒气:“老爷的意思,这事还得经手二叔?”
“这些年老二一直替我管账,要转账,总要通过他。”俞程礼皱着眉头。
可惜老二处事太方,圆润不足。
倘若直接找上他,让他帮着转移商行的资金,凤笙那边只怕也瞒不住。
想起日升号的事,俞程礼觉得颇有启发。
倘若战事一起,许多账便说不清了。
纵然女儿事后再怎么怀疑c生气,总不至于为了点银钱,跟他翻脸,不认他这个爹。凤笙的脾气他知道,人前只会说好,断然不会说难。
那就只剩下老二那边要劝。
俞程礼如此这般c这般如此地商量徐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