猲谷向东三十里越过关卡,再行数里便是富硕的东陵郡。
东陵郡水土肥沃,运河发达,道路通达,楼阁穿插,行人往来熙熙,数百年来多出人才,可谓人杰地灵之所。此处聚集的文人志士大有雄略鬼才,性情各有独特,又有温婉才女,闺秀之姿,软玉之态,人人颇向往之,因而在太渊三十二郡中地位居为首五郡之一。
东陵郡的祁满县更是人才辈出的文雅之乡,虽与多发战乱的猲谷相邻一城,但其风气安平和乐,百姓生活安定,原是猲谷城的人大多迁向不远的祁满县。
祁满县最富盛名的清玥湖,花船穿梭游笑,笙歌娇唱,红锦交缠,旖旎柔和。不远河畔处一顶玉锦马车缓缓驶过,前后跟随的侍从大约百人,侍从神情肃穆,目不斜视,见者纷纷回首打量,眼神飞出。这祁满县这么多年进来此处的这般仗势还真是少见。
那侍从百人清一色的黑衣中,有一个极为突出入人眼底的绯色身影走在马车旁,身姿纤细,似是女人,却站姿笔直,风姿鲜亮的像是锋利出鞘的少年,在沉闷肃穆的黑色里仿若一抹划破黑夜的红霞,寒雪冰窟中乍然怒放的红蔷,英姿飒爽,令人生敬。
但事实上,那抹红并不“美好”。满身包扎的夸张的条条红帛,拄着个黑沉沉的铁棒,沉着的脸黑的似是一锅碳,眼睛直直瞪着前方。
十七年立于云端,俯视众生,身份尊贵,受万万人的尊崇与敬仰。同时也时常满身血痕,于练武之中尝试入骨之痛,自幼时便为了继承领导古武阮家,摸爬滚打,无苦不吃,但即便是最苦最累,晕了又醒,浑浑噩噩的日子,她亦有作为少主的被尊崇和期待的高贵自觉,身份远远是除了祖母与师傅以外,连抚摸她靴角的资格都不够的。可是,她现在居然在这炎炎烈日之下也跟着人走在轿子外当小厮?!小厮啊!那可是广大人民最低阶级服务者啊!
走在她身边的几人都莫名的感觉到阵阵阴风刮过,奇怪谨慎的打量四周有无“可疑人物”。
那马车里许久的静然后,忽而挑出一条缝,如玉骨一般白皙近乎透明的指尖轻扶帘角,一张潋滟玉颜微微显露,嘴角微微勾出笑意。
从猲谷边城至祁满县行驶半日,便一直阴沉着脸色一个表情,连呆在猲谷边城的几日里依旧是那般脸色,那一日猲谷临忽如而来明艳仿若阳光忽而照来的笑意与鲜活全然看不见了,是为有些遗憾,不过,能怄气这么多天倒也是个本事!
阮离尘自是感觉那道烦人的视线,轻哼一声,下巴三十七度扬起,一个眼神都没往那足以倾倒世间万物的容颜那儿瞟,傲娇态十足。
陌惊鸿?!哼,老子栽你手里当你侍卫老子认了。不就是给你做小厮吗?我做!不就是端个茶递个水吗?我也做!不就是你吃着我看着,你睡着我守着,你热我给你扇风,你无聊我给你念书吗?我也做!不就是听你啰啰嗦嗦讲些无关紧要的呲牙裂缝的小事儿吗?我忍着!
做你的人还嫌弃说老子资质差,只是个当小厮的料儿,连侍卫都不够格的!?笑话!老子可是阮家最有天赋的年轻一辈顶尖级的人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被蚊子咬了属下都得心疼三天,掉一根头发就被属下争相收藏的阮家少主!行!老子就当虎落平阳被犬欺,任你欺负绝不还手!等老子翻身之日,哼哼,就等着我的揉虐吧!
陌惊鸿看着阮离尘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低低笑了一声,“你若一直阴沉着脸色,我便要加你工期了!小阮。”
阮离尘挠了挠脑袋,闲闲看向头顶,加工期?你给我工期界限了吗?半晌,她伸指捣了捣身边一人。“喂,他叫你笑呢?”
那人连忙从肃穆的面容中松下神色,微微怔愣,“主子叫我笑?”
陌惊鸿嘴角笑意微僵,见那人看来,他收起笑意,“你且去后方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