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黑衣人看着她“僵硬”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与怜惜,毕竟他们活的这二三十年里,第一次,有人走进他们黑暗阴冷的世界里,以鲜活而决然的手为他们劈进那世界里的,第一道光。那道光虽很是微弱且细小,但是,就在那一霎那,他们的心却是暖的。
阮离尘静静站着,小腿因包扎着一直没有动弹有些发麻,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细微经脉与肌肉,脸面上含着纯净的惊慌与懊恼之色,心却是静淡的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眼底里黝黑如同深夜幽谷,孤月悬崖,带着沉静,与锋芒。
公子,事由我们而起,我们以死谢罪便可,这姑娘也只是个不懂事的柔弱女子,公子且发一发善心,放过这姑娘可好?”那几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了一眼阮离尘,放下作为夜鹰的重过生命的尊严,为这姑娘求下一命。
阮离尘心中忽的一暖,回过头去,看向几人。这一瞬,她的目光极暖,似是自锋利的冰刃中化开浓浓的春水,懒散的阳光倾洒水面,吹开层层涟漪。
她方才从树上跳下来并非鲁莽,头脑发热,热血满怀。阮离尘,从来都是严谨,克制而理智的。她十几年的少主之位的历练,于人心也是能堪透几分,所以她知道,那人不会杀夜鹰,他的目的就是先将他们推向绝境,推向地狱的边缘,然后,再自己伸出手,将他们揽为自己的人。而他,会不会杀她,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人定是有一定的身份与地位,对于初来乍到的自己,而且如今处于这廖无人迹的战场中,她需要一个可以将她带入这个世界的人,而他,虽然危险,却也合适。那几个黑衣人,其实只是作为她的工具罢了,却是没想到
那人笑道:“我这人比较心善,事实上,知道我秘密的有两个结果,一,是死,二,就是成为我的人。”他说着,看向阮离尘,笑的,隐人遐想:“怎么样?你要选哪条路?”
“啊?”阮离尘看向他,顿时感觉从头到脚,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她吞了吞口水,表情猥琐地看了他一眼。若说要她现在用这副身子与这货硬拼,她是半分把握也无,现下先活着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形,待她身子恢复了,哼哼!
那几个黑衣人一愣,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轻易地留下生路。
阮离尘扯了扯嘴角,“我选第二。”
那人深深一笑,微微斜头,看着她,一股子的魅惑之气自垂落飘洒的发丝蔓延开来,“那,便过来吧。”
一一一一
千渊,西武两国因国土纷争问题多生摩擦已久,江南往西河谷郡的猲谷大战乃至今将近五年以来大小冲突中最为惨烈一战。战场上交战士兵损失过半,周围所居住的贫民百姓也多被牵连其中,原是肥沃之地的猲谷历经几年如今已是风沙侵林,了无人迹。几年下来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前往他乡投靠亲戚,或是再行起家迁移重的谋生之计。
无论是千渊还是西武,如今已有不少的地方如猲谷这般,由原来的丰沃至后来的贫瘠。粮食的问题自是又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再者死伤人数也统计不得,逃避户籍的人也是方便钻空子,所缴纳的国税又是少了不少。
“啪!”戴着翠玉扳指的苍劲的手掌一把拍在了厚重的桌面上,堆积起来的明黄卷轴被大力挥出,散在大理石的地上,有一两个滚落在近阶前排大臣的脚边,群臣惊呼一声,有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今年国库收入又是少了两层,支出却又是多出了几倍!如今猲谷大战已结束,援兵居然还未到猲谷!民怨之声更是愈发汹涌!你们说,朕要你们有何用!”
千渊皇帝陌尚臧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低垂着头的群臣,拍在桌面上的手微微发颤,胡须被呼出的沉重气息吹的微动。小安子在一旁看的小心肝儿颤了颤。果真是龙威慑人!不过皇帝陛下您那高贵的手该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