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奥克兰。
岑子实挂了电话,看了看不远处和妻子低声交谈的金发女子。那女子不算年轻了,西方人的年龄,对于东方人来说,不易靠容貌来判断。岑子实猜以她的经历,应该不会小于三十五六岁。
太阳一寸寸地向西斜,眼看这一天就要过去了,时光总是理智而无情,任人间悲欢离合多少事,它依旧故我,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流转。即使在这异国他乡,不同的气候,不同的环境,太阳照样东升西落,一如生命在自己的哭泣中到来,又在别人的哭泣中逝去。
心头泛起一丝凄凉,岑子实觉得这午后的阳光也不那么温暖了,紧了紧衬衫的领子,迈步朝妻子和那个金发女人走去。
“朱迪,谢谢你!带我们来到这儿。”岑子实发自内心地感激。
叫“朱迪”的金发女子面容肃穆,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似乎是嫌表达得不够准确,还忍不住配上了手势。
“你们是岑的家人,用你们中国话说,我们相遇,是缘分。”
岑子实淡笑,的确是缘分。他和季女士一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直奔当年他和岑子华喝咖啡的咖啡馆,想在这里找到线索。不想两个人刚刚坐下,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就凑了过来,自称是这里的老板,还热情地问他们是不是从中国来。
岑子实知道自己这张脸和岑子华有五分相像,却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容易。这个女人知道他们是来找人,尤其是知道他姓岑的时候,喜出望外。
“太好了!”她说,“我等你们很久了!”
原来这家咖啡馆的老板竟然是岑子华,弥留之际她把这家店送给了朱迪经营,并拜托她替自己做一些事。
知晓这些的时候,岑子实不禁皱眉,当年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姐姐竟然都没对他透露一点点自己的生活,就连她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这件事儿都没有告诉他。岑子实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而这些事是会随着这个人的逝去而统统消失不见,还是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伤害他们的定时炸弹?
朱迪请他们喝咖啡。她的汉语并不流利,不过好在不影响交流。
她说:“我们一会儿去看岑吧?她就睡在离这儿最近的公墓,她很好,我经常去看她”
岑子实说:“谢谢你!对她这样照顾。”
朱迪摆摆手:“n一!n一!是她一直很照顾我。我年轻时到这里留学,有一次来这里喝咖啡就和她聊了起来。她说我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国不容易,很照顾我”她双眸一黯,又接着说道:“她很孤独,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哦,你们中国话叫哦,对的,叫落寞。她总是那样落寞,虽然那样子很美,可是我也会替她很伤心”
岑子实听得心里也不好受,他姐姐会那样难受,无非是因为芷言姐。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失去了她的爱人一个又美丽又温柔的中国女人”朱迪说完,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夫妻俩,“一个女人喜欢另一个女人,你们会觉得奇怪吗?”
岑子实默。男男和女女,他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样的情感一旦牵扯到亲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季女士心里忍不住暗喷:有啥好奇怪的?我们家老一辈少一辈,有样学样,家里还有一对不省心的呢!齐洛这不争气的,还指望她勾|搭陶嘉然呢,完蛋玩意儿,啥也不是!还有小兔崽子,老娘不在家,就给我作妖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节奏!这会儿指不定都被人家吃干抹净还替人数钱呢!季女士想到这儿更心痛。没出息的小崽子,她倒宁可她是吃干抹净别人的那个。想她堂堂季家大小姐,怎么就养了个给人家塞牙缝的货?真是家门不幸啊!
且不说季女士的内心戏,只说朱迪,见这夫妻俩都对自己的问题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