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镇是个远离帝都掖城的小镇,位于颖阑国与晋安国交界处,因着戍边军与复**长期在边陲交战,早于两年前就已经无人居住,成了彻彻底底的死城。
一大清早,嘚嘚的马蹄声就把宁镇寂静打碎,各骑一马的两个年轻男女无声行进,走到一处空屋时驻足下马,沉默着走进屋中。
屋子特地收拾过,没什么灰尘但有些破旧,一间连一间的院落还能看出曾经是大户人家所居。
咚,破布卷起的一包东西被丢到地上。
“你先休息一会儿,惟音。”夏博渊嗓音沙哑,目光却温柔如水,“我去给你做些饭菜,很快就好。”
夏惟音没有回答,踢了踢破布卷,里面露出几样铁制零件,还有一个木盒。
夏博渊倒吸口气:“轻点儿,那可是火药。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昨晚我们卸掉了复**所有重型弩的关键部件,他们这一战肯定赢不了,你还担心什么?听大哥的话,去休息。”
“只不过毁掉三架重型弩而已,在复**大本营肯定还有不少。而且昨晚那只是复**一支比较小的队伍——大哥你不是也说了么,应该还有携带大量辎重的大部队在附近,在他们出动之前,必须尽快解决掉他们的武器。”
说这话时,夏惟音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夏博渊听着她说话,看着她许久不曾展露笑颜的脸颊,心口一阵微痛:“惟音,其实你不用这样做……”
“这是我仅剩下能做的事情了。”夏惟音淡淡打断,“爹爹的死不能就这样过去,我会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让他也尝尝心碎绝望是个什么滋味。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大哥不想和我一起去,那就回掖城去吧。我听说了,萧君眠还留着你的封号和职位,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不是等我,是等我们回去。”夏博渊刻意强调,一把拉过夏惟音凝重道,“惟音,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你大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我不认可的事情。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功名利禄和你相比,连鸿毛都不如。”
夏惟音淡漠依旧:“那就不要再劝我,除了报仇之外,我活着已经没有其他意义。”
自从那天打昏狱卒潜入天牢虐杀肃亲王和皇后,又一把火烧了安平侯府以及锁在柴房里的苏雪乔后,夏博渊感觉,夏惟音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会笑,不会说些暖心的话,也不会再流露半点感情。
离开掖城后她直奔宁镇而来,起初并没有告诉夏博渊原因,直到四天后她在深夜里突然敲门叫醒夏博渊,浑身是血站在他面前——她一个人烧了复**某支队伍的大营,毁掉了所有兵器。
那是夏惟音对复**的第一次报复。
或者该说,是针对楚阳关的复仇。
夏博渊看着夏惟音越来越沉默的背影,幽幽一口叹息不知道该给谁听,伸手揉了揉夏惟音头顶,哑道:“那位墨公子呢?你决定忘记他了?”
“他是颖阑国仅存的天家血脉,是复**的精神支柱,而且他不可能违背楚阳关,更不会放弃复国大业。也许就像贺兰大人说的那样,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强行逆转天意,得来的只有报应。”
夏惟音抬头,静静看着夏博渊惋惜神情,眉梢眼角,平静如水。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而我,再不会爱上其他人。”
夏博渊没有说服夏惟音的能力,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胸口藏着一团炽烈感情,绝不可能轻易忘记让她思念的那个男人,却也知道,父亲的死对夏惟音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足以让她从头到脚旦夕改变。
他能做的,也只有纵容与保护,竭尽全力护佑唯一的亲人周全。
哪怕,那只是一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