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内,正寝内。
柳南将从西苑端来的芙蓉酥放在床榻前时,皇甫策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明显亮了亮。
皇甫策抿唇,才压住嘴角的笑意:“她还没睡吗?”
柳南轻声道:“娘子在试穿新裳,奴婢去时,娘子极开心,让裴总管将发簪放在了梳妆台上,想是不好当着奴婢的面试戴。”
皇甫策嘴角勾了勾,拿起了一块芙蓉酥:“她还说什么?”
柳南眼眸微动,笑道:“娘子询问殿下今日的膳食,奴婢说殿下晚上有些不适,不曾用。娘子当时便急了,非要来东苑探望殿下,被裴总管劝了下来。这才着奴婢端回一些吃食,好让殿下垫补垫补。”
皇甫策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咬了块芙蓉酥,慢慢咀嚼,吃了两块后,再次开口道:“她还说旁的吗?”
柳南怔了怔,轻声道:“娘子在试新裳,奴婢哪能杵着不走。”
皇甫策侧了侧眼眸:“是吗?”
柳南忙道:“娘子既知道殿下身体不适,明日一早定会前来看望的,殿下还是早早歇息,不然明日娘子来得早,殿下还没有起。一整日里不知多少大人前来看望殿下,娘子不好在东苑里久等。”
皇甫策轻笑了笑:“言之有理。”
夜深沉,太极殿正寝还亮着灯。
泰宁帝将书简放在床榻上,捏了捏眉间,疲惫的闭上了眼眸。
六福吹熄了灯,拿起了书简,轻声道:“陛下又在看赫连家的族谱?其实陛下已算待赫连不薄了,若非陛下坚持,这番重定品级,只怕赫连氏连中下都保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泰宁帝笑了一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中下这样尴尬的位置,怎么说得上好?想赫连氏当年倾尽家财,跟随□□争这天下,直至先帝时仍然苦守边疆,放眼整个大雍,有赫连氏这般忠心的又有几家?”
六福点头道:“可□□待赫连氏也不薄,当年重定九品中正制,赫连氏的族谱却是做不得数,若非□□执意,那中上品也轮不到他家?”
泰宁帝不以为然,嗤笑道:“论起家风德行来,赫连家又哪里比不过那些豪族世家?赫连将军一生深爱其妻,莫说纳妾,通房丫鬟也没有一个。赫连夫人体弱,一生只得诚岚一个女儿,赫连将军也毫无怨言,将诚岚当眼珠子般爱护着。”
六福轻声道:“陛下所言极是,可娶妻纳妾莫说在世家大族不算什么,在寒门庶族也是常事世人论家风德行也不会那么论,九品中正制也不会参考这些来定。”
泰宁帝闭目道:“朕也知道,可许多事到底不甘心啊!诚岚亲自将明熙教养长大,二人自小到大的际遇也有些相似,都是少年太过有福的人。朕心有不忍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六福低声道:“虽然老奴是在娘娘入宫后,才跟在娘娘身边的。但这些年下来,老奴看娘娘少年时也是极为顺遂的。”
“福气太过了,仿佛便会早早的用尽一般。”泰宁帝缓缓睁开眼眸,哑声道,“当年父皇让诚岚入宫,许以太子妃之位。赫连夫人不愿女儿入宫,甚至赫连将军为此,愿意放弃兵权,做个富贵闲人。”
六福微怔:“还有此等前事?既是如此,为何娘娘又会入宫”
泰宁帝答非所问,轻笑道:“朕当年为迎娶诚岚,曾在赫连夫人面前立誓:一生只做闲散王爷,一生只娶诚岚一人,绝不会纳妾抬房。”
六福讶然:“此事奴婢倒不曾听说过若真如此,为何娘娘会与陛下分开?”
泰宁帝苦笑:“诚岚自小心仪皇兄。她有些脾气,皇兄性格强势,赫连夫人觉得皇兄并非良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可不管赫连夫人如何规劝,赫连将军如何生气,诚岚为了皇兄执意入宫。”
“甚至诚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