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买下它。”

    凤白描瞧着画中的女子，画工并不是很好，只是单看那背影都能想出女子的正面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他又看了看后头的那一句诗，显然是后者加上去的，并且在加上去之后，在画中留下了什么。

    凤白描找到了正在作画的一个书生，问：“这画多少银两？”

    那书生也是平日里在这里舞文弄墨的其中一个，其中的好几副画都是他挂上去的，他瞥了一眼凤白描手中所指的画，摇了摇头：“不卖。”

    “无非是怕银两给少了。”青瞳小声的说了句，随后问：“那你怎样才肯卖？”

    “实不相瞒，这画乃是我先祖留下来的，挂在这儿只供观看，你们若是真喜欢，给些银钱买我一副，我照着模样给你们画下来。”那书生说完，开始重新铺了一张纸。

    “既然如此，那也不好勉强。”凤白描拉着青瞳离开，青瞳抿了抿嘴，总觉得画中有些什么是她没看透的，而且这画有几分熟悉。

    才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便有个馄饨摊，老头儿张罗着卖馄饨，生意还挺好，摆了两个小方桌，八条长板凳，香味远远的就飘了过来，瞬时勾走了青瞳脑子里的想法。

    她指着那混沌摊：“我要吃馄饨。”

    “好。”凤白描点头，便知道她是会饿的。

    瞧着青瞳朝那馄饨摊跑去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笑容，心像是被人拨动了琴弦一般，余音不能平静，他没向青瞳走，而是走到一旁的书桌上，与书生交谈几句后，拿起一支笔。

    凤白描抬头，再看了青瞳一眼，那丫头正与卖馄饨的老头儿谈话，竖起了三根手指，分明是要吃三碗的架势，又朝他这边看来，笑着将三根手指换成了四根。

    凤白描心中又是一阵拨动，犹如扫弦，久久不能平息，他握着笔的手抖了抖，一滴墨水滴落，晕开。

    他动了动笔，将那滴墨水勾勒去，就是不看一眼，她的模样也在心里，在脑里，随着手中的笔落在纸上。

    青瞳坐在板凳上晃着双脚，现在天气较热，便用手扇风，想要变出一把扇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法术，有些负气的朝凤白描看去。

    对方正在和书生讨论什么，两人说的颇为投缘似的，笑着又讲了些话，然后他继续在纸上涂涂画画。

    青瞳单手撑着下巴，眼皮沉了沉，心里犯了几丝酸意，凤白描的确变了，从一介道人变成了上仙，其中的缘由她虽并不清楚，却也猜的七七八八，多少明白了些。此一刻的凤白描与陪伴在自己身边五十年的凤白描不同，那五十年里的凤白描眼里只有她，而现在的凤白描，眼里什么也没有。

    青瞳想自己虽是妖精，可出入人界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只有凤白描一直跟着自己，他也同样什么都不懂，他们互相帮助，琢磨着在人世间生活乐趣。

    那是因为凤白描是人，现在他是仙。

    她从领口扯出青蛇精魄，还有淡淡的凉意，五娘是为爱而死的，她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几百年的道行毁于一旦，青瞳那时觉得自己做不到。可此时却不这么想，若有朝一日，她与凤白描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不惜一切代价就希望凤白描还好好的。

    青瞳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引得刚从花街柳巷出来的公子哥儿的注意。

    她的笑，却是苦笑，只要自己在凤白描身边一日，对他不论从何种角度来说都是障碍，是牵绊，可她就是这么蠢，非死守到最后一刻。

    她爱凤白描的。

    是爱。

    便抬头朝凤白描瞧去，却没看见他的身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方才与他交谈的书生也收了自己的字画，坐在一旁扇着扇子喝茶。

    青瞳坐直身子左右看了两眼，都没看见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