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乐冲的心微微放平稳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如今不说,回头徒儿又来问,难道再瞒着,也罢也罢,我挑要紧的说些给你听听便是了。”
聂思娘是二十多年前,名动大江南北的花魁娘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入幕之宾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到了她这样的身价,便是一支舞,一首曲的价目都已经令人咋舌,寻常人根本无法近身。
说来有意思,她身在胭脂巷,却喜欢结交江湖中的能人异士,石乐冲已经忘记最初是怎么认识了聂思娘,他本不是风流好色之人,如果不是她特意展露的一手绝技,大概喝完一盅茶,挥挥衣袖就会走人。
聂思娘眼中不知见过多少男人,见他进来之后,不过朝她看了三眼,第一眼中写着惊艳,第二第三眼就慢慢平复下来,不仅暗暗感叹,要是当真一眼不瞧的恐怕就是个瞎子,他瞧了,也赞许了,但是没有邪意,才真正是难得。
尽管石乐冲对她了解甚少,她却早已经通过数人之口,知道此人武功高不可测,而且身怀异宝,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江湖中怕也将他排在前三人之中,她对武功高深之人特别感兴趣,知道用一般的手法留不住人。
“石先生,我这里有些祖传的秘笈,虽然精心研究,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人人都说石先生武功极好,对身体的穴道筋脉更是别有建树,想要就此向石先生请教请教。”
“研究穴位,筋脉不应该找我,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岂非更加见效?”石乐冲一点不笨,他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挽留之态,被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挽留,那种面子大概比他又胜了几个高手更胜一筹。
况且,聂思娘拿出来的都是真材实料,石乐冲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秘笈,居然就没有舍得离开,要是传出去说两人在灯烛下凑着头研究一晚上易容秘笈,说出去,大概整个江湖都没有人会相信。
聂思娘对石乐冲更生好感,这个男人坐怀不乱,看起来有些跳脱顽劣,实则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一张嘴严实得很,还没有保留的将自己的见解尽数传授给她,不过是一晚上,也让她受益良多。
不过,聂思娘的身份毕竟还是大张艳帜的花魁,所以石乐冲与她不过相谈一晚,又听闻几百里外的山中出现神兽,好奇心大起,匆匆忙忙就赶了去。
一别便是经年,石乐冲在赶路中,算错了落脚处,错过了最后一个村子,天降暴雪,行路艰难,好不容易见到个山神庙,闪身避让进去,点了个小小的火堆,想着度过这晚,到了明天一早就方便了。
没想到,他才闭目养神,耳目聪灵,听到外头远远的,有人慢慢接近过来。
俗话说,偷雨不偷雪,便是因为轻功再好的人,在雪地中行走都难免会发出声响,还有很难以抹煞的足印,这个时候,难道说还有和他一样行运不济的,也错过了住宿之所?
石乐冲没有动弹,背着身而坐,听到庙门外的人显然是见到了火堆发出的光,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又想要接触温暖,又怕被再次伤害,那是两个人,一个足音更弱,应该是个轻功不错的女子。
他有心想要替人解围,爽朗开口道:“都是避雪之人,无须忌讳,进来便是,我也不是歹人。”
这话说的,他自己发笑,哪里有坏人直接说出真相的,不过他已经做了该做的,那两人信不信也就由不得他了。
没想到,门外一个清雅的声音扬起问道:“庙中避雪的可是石先生?”
石乐冲一怔,他没有那么好的记性,这个女子的声音又熟悉,又入耳,他需要努力想一下才能够记起对方是谁,而那两人已经相互扶持着走进来。
打个照面,他看到一张不施粉黛,清丽若梅的脸孔,眼波盈盈,楚楚动人之姿,她先笑着对身边人说道:“石先生是个好人,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