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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长记性了。”

    月光下,她叉着腰嘟着嘴。

    记得放学的路上,大伙儿都唱:

    童子娃,童子娃,桐子树小你别爬!

    桐子花,桐子花,童子长大为国家。

    那些没读书的放牛娃,整天都在桐子树上爬。

    不行,长大后还要保卫国家,不做放牛娃。

    可是王二小也是放牛娃啊?

    “筒子树要把我变傻?”他想着。阵阵凉风袭来,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嗖”地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地上的狗尾草没长尾巴,嫩油油的,吻着他俩的屁股不闪一下。

    李露扯来一根结子的稗草,把稗子放在一片野棉花叶上唤“啰啰”。

    “露儿,你又唤猪呢?”

    “唤你呢。”

    她还在生气。

    “这些怎么是猪呢?”

    “不信你看。”

    迎着月光,野棉花叶上的稗子在她的“啰啰”声中开始四处游动。

    累了,他和她躺在狗尾草上,望着天上的星星。

    夏夜的星星格外耀眼,尤其是西北方那颗。

    “那颗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呢?”他问她。

    “因为她没有打瞌睡,她在等自己的情郎呢!”

    “情郎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在河对岸放牛呢。”

    “我们来找找,找到了告诉他快回家。”

    情郎在哪儿呢?找不到。眼里的星星如滑过指尖的流沙,咫尺之间,瞬间遗落天涯。

    夜渐深,他和她在渠上看了看,在易决口的地方塞了许多泥巴。

    该回家了。

    流水声中,田野里四处躲藏着呱呱叫的青蛙。青蛙和流水协奏一首名曲,听着听着就把夜叫没了,只剩下他俩。

    煤油灯的火舌一跳,黑魆魆的家伙藏到了门脚。

    黑狗在稻田里扯着扎好的稻草。猫头鹰在泡桐树上咕噜咕噜地喊了一阵,吓得田鼠躲在田塍上的洞里不敢出来。月光如水一般洗刷着夜幕下的乡村,银河也在这样的夜里涨了水,秋天里的一切都成熟多了。

    对于这个世界,他够熟了,心却是陌生的。

    他是覃操的幺叔——覃志国。

    “当得好好的怎么就回来了呢?”覃保长问。

    “义务兵。”覃志国说。

    “和你同去的都当班长了,就你没出息。”

    他却嘻皮笑脸望着在阶檐下搓衣服的刘春花。

    “嫂子真漂亮。”

    覃保长想再问,终未说出口。

    “幺叔,当兵不好玩吗?”覃操摸着他的肩章问。

    “好玩得很。”

    “哪还回来?”

    “我跟你说啊,军人讲的就是服从。跟你这么说吧,我那队长的老婆生了一个男孩,越长越像我,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队长后来找到我,拍着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我讲啊!‘你若不想当我儿子,要么离开,要么自杀。’就这样我服从了他的指示,光荣退伍了,”他说,“还好你长得不像我,要不然我就不晓得往哪里退了。”

    刘春花听到后嗔怪道:“他幺叔又在说什么胡话啊,小心爹听到了要你的命。”覃志国只是笑,笑声一如月光般响亮。

    覃志国回来是好事,覃操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夜晚少了些人来他家敲窗砸瓦,村里的男人突然规矩起来了,村里的女人突然有了笑容。

    他买了一台收音机,除了能将清晨唱成晌午,还能将黑狗唱得打哈欠,一个接一个。

    “覃老幺又开始拉船了。”

    田塍上一人说。

    “哦!是吗?拉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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