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一卷怀璧]
第6节第六章少年郎
浓荫匝地,骄阳从银杏树叶缝隙间洒下点点光芒。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赤袒着上身,树荫透下的点点碎光洒在他微黑的肌肤上,骨架嶙峋,猛看起来像个干柴棒,可仔细瞧来,筋骨肌肉紧致匀称,倒像是被人揉捏刻塑过,有一种波动的韵律,尤其是少年动作起来,从指尖到臂膀到肩背,从小腿到股肱到腹胸,一块块骨节块块肌肉都在跳跃,都在按照节律舞动,风行水上,自然成韵。那怕像他现在摆出个奇形怪状的p一se:弯下身子,右手摸着左脚跟c左手摸着右脚跟,头从裆下下穿出,扭成个大脸朝上,活像个呆头鹅,他人虽然不动,可浑身上下,似乎在脉动着一种能量,像有一只小老鼠在他肌肉皮肤下四处乱窜,静中蕴涵了无穷的张力。只是看他双眉紧簇,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从眉棱骨上掉下来,龇牙咧嘴状,估计这p一se摆的是有些辛苦。
“一c二c三四十七c四十八c四十九。”少年仰面朝天倒下,大口大口地吐着气,活像一只气喘吁吁的大蛤蟆。
少年喘了一阵子,才猛地跳起来,浓眉星目,发丝挽个英雄结扎在头顶,干净利落,倒也有一副少年儿郎英气勃勃的好皮囊,只是黑不溜秋,不太上相。
“老道爷啊,呜呜呜,你到底要把俺害到什么时候啊?!”少年抚着左臂三角肌上像纹身的图案,拉着哭腔长吁短叹。
“我恼我恨我要翻身。”少年一边嚷着,一边疾走数步跳到林边,伸手一掌,“砰”地声把一棵小臂粗细的小树打折,上身微低,腰带胯胯带腿腿带脚,旋身踢,“咔嚓”声,把一棵碗口粗的树干踢断。他才哈哈哈自得其乐地大笑两声。一个跟头翻上一盘水磨大青石上,仰面朝天大字形地躺下来,嘴里嚼着狗尾巴草,眯缝着眼望着蓝天白云,心道:“老道爷这一走遮莫是再也不回来了。”
山坡绿树成海,叶声如涛。少年突又想起什么事情,挺身坐起来,吐出狗尾巴草,望着连绵的远山,若有所思。
“小虎哥,姑姑找你呢。”
“知道了。”
少年跳下大石,拾起银杏树下的上衣抖抖灰穿上,在山涧溪水里洗把脸,走下山来。
少年正是小虎,不过此刻大名吗,该叫连小虎同志了。
当日一老两少三人来到农庄,农庄由连世如早年帐下一位亲随在操持。他是见过连滢娇的,连滢娇却不大识的他,只隐约记得逢年过节交账收租时,似乎有这位拄着拐杖有点倔倔的老头。老头性情虽然倔倔的,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每句话至少能把人冲半天,但人却是个规矩人,对连家也是忠心耿耿,所以连滢娇住进农庄,反而比在狮子林还清闲自如。庄上的事不用问,她自己也没人敢管她,到庄没过半年,连滢娇在半山腰一处泉眼旁建了几间草房,和连小虎带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伺候,住了过去,那真是清净自得。
当然,说清闲似清闲,但说清苦说吃苦那也是苦。
老道张邋遢在农庄可住了有十多天,就云游而去。但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最讲究机缘,十多天中,传了连滢娇一套《紫霞内家吐纳真法》,说:“你越女剑已有功底,废了可惜,何况世间技艺功法,端在一个精,这套吐纳真法,原是老道早年所习,略加调整,想来对你有所助益。”
连滢娇惊喜不已,张邋遢已是半仙人物,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可既然出手传授,岂是俗物,俯身就要下拜,张邋遢袍袖一挥,一股气流阻挡住她动作,“老道早已不收徒亦,仅是与小狐友一场缘分。”
连滢娇也不敢强求了,只得道:“多谢前辈。”
小虎在旁有样学样地跳起来叫道:“老道爷,我也要学神功。”抱着张邋遢胳膊使劲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