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绿色渐少,雄浑苍凉的黄土台塬平整开阔,放眼望去,都是一个黄色调,看得多了,眼睛有些无聊。李岩这支超级商队声势浩大,但行走在黄土高坡上,不由变成了一条小蛇,一连走了好几天,羽林骑护送的商队才到了歧州。
后面的骆驼队中,那名先前扮作商人,后来又混作商队护卫的吐蕃人,这些天来与高寒他们厮混熟了,到了歧州后便拉他们到酒肆喝酒。
酒是当地上好的凤酒,用甘泉酿制而成,清冽醇馥,不过还是脱不了水酒的味儿,略略有些浑浊。高寒小口抿着凤酒,却对桌上的牛羊肉毫不客气,下手比谁都快,李猪儿和张兴也不甘示弱,猛吃海塞起来。
瞧这几个愣头青那粗鲁的动作,商队护卫心里不由乐了,端起酒碗道:“几位小兄弟,你们年纪虽小,志向远大,我佩服!来,汪吉敬你们一碗。”
高寒也高高端起酒碗,嘴里还有肉,含混不清道:“喝!”
汪吉端起酒碗,脖子一仰,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亮出碗底,汪吉才发现三个少年高高端起酒碗,只少少地喝了一口。
李猪儿嬉皮笑脸道:“汪大哥见谅,我们哥三量浅。”高寒、张兴一人拿了块排骨,边啃边点头。
这酒肆热闹,不止他们一桌在喝酒,说话间来了几个军校,坐在隔壁桌子,不一会儿,大坛的酒便端了上来。
“两位兄弟,你脱了这身甲衣,应募做了御酒商行的护卫,以后前程似锦,哥哥敬你一碗。”邻座几个军士正在喝酒践行,一个军校端起酒碗站了起来。
“大哥,兄弟们都年轻,想奔个前程——多挣些钱,早点娶妻生子。”旁边一名刚勇犷悍的年轻军士道。
汪吉似是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邻座两位商队护卫年轻勇悍,而他们同桌的几位则年龄偏大了一些。
嘴里慢慢嚼着牛肉,汪吉侧耳倾听,这细微动作被高寒看在眼里,嘴角浮出一抹浅笑,提着个酒坛,端起酒碗,招呼道:“李猪儿、张兴,我们到邻座去敬杯酒。”
三个少年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我们的父辈都战死在边塞,想替父抱仇,前往河西投军,几位大哥能指点一二吗?”高寒眼光炽热,态度恭敬。
商队护卫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哥三,笑道:“想到河西去投军,瞧你们这几个小兄弟年少,怕是不容易,弓马如何?”
高寒沉稳地点了点头:“六岁开始习武,弓马都还过得去,轮弄走射十中六七。”
那座上几个军士护卫面面相觑,这个少年年纪小本领高啊。那商队护卫沉吟片刻:“既然你有一身本领,就去城北军营,御酒商行在军营门前贴有告示,就在那儿招募护卫。”
“谢谢几位大哥,这碗酒敬你们,都满上,好好喝,就不打扰了。”高寒敬完酒,退了回来。
“汪大哥,你慢慢喝,我们哥三先行告退。”高寒向旺吉拱了拱手,拉着两个兄弟的手,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汪吉脑子反应快,忙起身拦住他们道:“我与三位小兄弟投缘,大伙儿一块去瞧瞧,掌柜,结账。”
四人结账出了酒肆,打马如飞,急急朝城北军营而去。
这御酒商行太厉害了,竟然驻扎在军营,汪吉想,我如果在这里能混个什么差事当当,可就打进内部了,听说李岩的几位夫人也在商队里面,这样子还打探不到李岩的消息?
在军营前招募的地方,几名军士维护秩序,一名文书据案书写,前面排了一个长长的队列。
一名顶盔贯甲的军士过来,威风凛凛喝道:“这么多人排队,御酒商行可不是混吃等死的地儿,骑射十中五,步射十中六,六十斤重的石锁连举十下,没这个能力的提前散了,别耽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