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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递了范忠庭手中一把剪子,指着那被红布裹了的幌子道:“少东家,且请剪了。”范忠庭依言沿圈边将红布剪开,上面一个大大的“当”字c下面是“天亨堂”三个小字的幌子显现出来。

    接着便是烧猫,清“五谷”,这是历来的规矩,不必细述。“天亨堂”当铺总是红红火火的开业了。

    城内东大街财神庙西一箭之地,是一排高大的灰色院墙,足有丈余。墙脊上均沿了一出水檐,上覆以筒瓦,甚是肃重。那院墙临街面竟有数十丈长,中间是一座两层高低的堡门式高檐大门楼。迎面正是高达三四尺的阶台儿,楼门檐下,各挂两盏大灯笼。正中悬一长形灯,上书大大一个“彭”字。

    正是大同府商界人物彭世农宅院。这彭世农世居大同府,从祖上至今七代经商。从前明嘉靖年间,祖上便挑了担箩以走村串户以“客”为业。这提篮小贩本以传说中的八仙之一蓝采和为师,因在酒楼乘醉而歌,忽听得空中有笙箫之音,便升空而去,扔下了他的靴子c蓝布衫c腰带和三尺拍板。后人便用此着扮,做了这货郎。货郎原有“十客”:灯草客c麻布客c花椒客c胡椒客c桐油客c生漆客c水烟客c针线客等。彭家世祖却以麻布客为始,南下雁门c东至宣化c北进内蒙c西渡黄河,走得是一条艰险道,吃得是一程霜寒苦,方积得下余财,后人便以此为资本,抛了货担,定居当地,先开豆腐坊,后渐渐涉足粮行c杂货铺c绸缎庄等,至世祖便见厚实,在此地置了庄子,经历代修缮,到得彭世农接手摊仗,已有五处大小院落,近二百余间屋产。

    “天亨堂”开业的鞭炮声越了城墙,竟隐隐传入这城内。彭世农却是听得有些刺耳,喉间竟无端生了些堵意,将茶杯儿往桌上一搁,却不言语。

    “彭东家,这是咋的了?”座下,一位年约四十多岁,头戴一顶大黑毡帽身深灰绸衣c窄眼缝儿c大阔嘴巴c唇上留一丛小山羊胡子的汉子笑问。

    彭世农笑道:“如今这生意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想我祖上初年涉足塞外之际,这大同府方圆周围无不是生利的空当。粮c油c绸缎c麻布,都是见一尺便是一丈的利。你倒看看如今,晋中商人不畏艰险,西出口外这苦寒之地,开作坊c当裁缝,多为我等不屑之利润,却是如滚雪球儿般,不可阻挡,竟在大同周边置地买房,立见气色。你再看看我彭家生意庄铺,早上还有三分的利润,不到掌灯时分竟只存一分,长此以往,照这坐吃山空,莫不等到我彭世农这辈,竟要将这百年家业也典卖了么?真到那时,我有何颜面见地下先人?老高,你倒出个主意来,让我听听。”

    被称作老高的这位汉子,本名叫高原常,应县人氏,早年家境贫难,十七岁那年听得大同这边生意好做,便只身到此。原想做笔小买卖,发些小财。却不知那生意哪是如此好做的?半年下来,分文未赚得,倒将家里省吃俭用的二十两银钱赔得精光。无奈之下,只好下了窑,在大同府,这煤行是个最苦最险的活,早有“四面石头夹块肉”c“吃阳间饭c干阴间活”的说法儿。高原常吃不得这苦,没下两个月便投了当地彭世农粮铺当小工,因其口舌伶俐,能言善辨,被彭世农留了大院,渐渐竟成了彭世农出主意想法子的智囊人物。彭世农自是赏识有加,二十多年来,虽未正式接纳入铺,却是授予连铺内大掌柜都咋舌的丰厚待遇:一年五百两银子的酬劳。其功劳,正是当年由于老高的一番谋划,彭世农一改粮车进内蒙改为东上柴沟堡c怀来一带,从而踏出一条新粮道,为彭世农带来滚滚不息的利润。

    当下,高原常坐直了身子,笑道:“彭东家,这经商自古便有一分争一分利的源缘。有利便有争,利在争中生,争自利中来,原是相辅相成的意思。就拿当年而言,若没有晋中商人云集大同府,同我争北上内蒙粮道之势,我们且去哪里开得东上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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