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给他一拳,但我只是冷冷笑了一下。我们两人之间,隔得不是宋允墨,隔得不是千山万水,不过是他的一句实话。
三七又返回来,小声地说,“毕公公来传话,说皇上要见公主。”
我站起身的时候,因为跪久了腿麻,踉跄了一下,洛九牧及时地扶住我。我看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扶着三七,慢慢地往父皇的寝宫走去。
宫里的嫔妃大概还没得到消息,或许父皇下了口谕不许声张,寝宫里只太医院的人在忙碌。秦太医跪在父皇床边低声地说话,毕德升看见我,低着头走过来,“公主,请借一步说话。”
我跟着他走到门口,他往父皇那边看了一眼,摇头道,“公主这次可是把皇上给气得不轻。皇上年事已高,经不起什么刺激。一会儿皇上说什么,公主千万要顺着点,别再惹他生气了。”
我心中愧疚,用力地点头,“您放心吧。”刚好那边父皇说,“毕德升,她来了没有?”
毕德升连忙应道,“公主来了呢,就在这儿。”
“你们都退出去吧。让她一个人过来。”父皇的声音略显虚弱。
我走到龙床边,父皇眯着眼睛看我,目光浑浊。我跪在地上,由衷地忏悔,“儿臣有罪。父皇请别生气了。”
父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朕以往太过娇纵你,导致你现在无法无天,竟然敢当着朝中重臣的面公然抗旨,你该当何罪!”
“儿臣甘愿领受任何责罚。”我以头点地,“只求父皇不要气坏了龙体!”
“你的事朕不管了。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来年开春之时,你若未改变心意,就嫁给洛九牧为妻!不得再变!”
“儿臣都听父皇的。”纵使是盛怒之下,父皇还是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叫我选择。我心中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都说帝王家没有真正的感情,父皇于我,不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么。
父皇咳嗽了一声,缓和口气,“他此次去江都之事是朕授意的,至于升任吏部侍郎,那是你娘求的,与他本人无关。”
娘?她何时开始关心朝堂上的事了?
“退下吧,朕累了。”父皇挥了挥手。
我连忙站起来,扶着父皇躺下,看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打心底里心疼。
“父皇,对不起,总让您操心。”
父皇躺下来,微微摇了摇头,“兰儿,你知道吗?朕之所以偏爱你,不仅是因为你从小吃苦,朕想多疼你一些。也因为在朕的几个儿女里面,属你的性格最像皇后。活泼乐观,心地善良,爱憎分明。所有人对朕都恭恭敬敬的,只有你们是把朕当丈夫,当父亲。”
“我才不要像皇后,我像我娘!”我又忍不住回了一句。
父皇叹气,“当年的事其实不怪皇后,是朕罢了,平白叫你们母女吃了这许多年苦,朕心中也有愧。不过孩子,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要随便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且去吧。”
从父皇的寝宫退出来,日薄西山。天边像是一块被烧得火红的炭。
我踩着夕阳余晖,返回碧落宫。路上我问三七,“娘去求父皇让洛九牧当吏部侍郎这件事,你知道么?”
三七愣了一下,摇摇头,“奴才不知。娘娘不是向来不管朝堂上的事么?怎么会突然”
我心想,大概是因为她知道我喜欢洛九牧,希望洛九牧更好的缘故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恶如同沈希云,也如大鸟一样处处护着杜恒宇。舐犊之情谁也不能幸免。
不久,太子杜冠宁载誉回朝,父皇和朝中重臣都对他赞赏有加,连并江都知府宋允墨都受了厚赏。朝堂之上,谢金泠提出,太子年岁已经不小,应该是正式册立太子妃的时候了。父皇和众臣深表同意,父皇着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