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温暖的寝室泡杯咖啡,读书。
“喝太多咖啡可不好哦”,大虫提醒我道,“巴尔扎克就是喝得太多,结果人们发现他的骨头已经全被熏黑。”
“哦,知道了。”我应道。
“宋博士,又躲在被窝里偷看黄色小说”大虫说的这位“宋博士”,在食色方面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去你的”,宋博士露出半个脑袋来,“哈利,你说说,如果把胡塞尔一生的思想分作本质直观与现象学还原两大阶段的话,逻辑研究无疑是前一阶段的头一个集中表述。为了把纯粹逻辑学从心理主义的阴影中拯救出来,胡塞尔将这部书的第一部分用来对心理主义进行反驳。是这样的吗”
我答道:“是的。通常,反对者们说,心理学考察的是思维的自然规律,逻辑学考察的是思维的规范规律,因此心理学以偶然性为基础,逻辑学以必然性为前提。心理主义者回击道,没有思维就没有认识,另外,由于逻辑规范对周延性的追求,必然将其自身也作为检验对象,于是陷入循环论证。面对危机,胡塞尔反驳了这种观点。我们看这个等式:abba,这是一个自明的数学规律,诚然,要在直观中论证这个规律,就得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列举出来,这显然是无法办到的。如果我们说:两个数的排列顺序与他们的和无关。这就是一个实际的规则而不是一个理论规律了,即使它的来源并不规范,但由于某种其内部的优越性,仍可充分信任其有效性。”
“本质直观是否可以从非经验的c非此在把握性的直观出发,更确切地说是从纯臆构的直观出发去本原地把握一个本质本身呢例如,我想要理解5这个概念,我可以直观一只手的手指,也可以逐一掰齐五个手指头,也可以在马路边数路过的车,或者以无数其他的方式从一数到五,我还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5的概念来。”
“这里有一个重要问题还没有得到澄清,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我记得在第一部分28c29条,只不过他举的例子是2与核桃。我们对儿童伸出五根手指,说这是5,儿童可能会把我们的意思错误地理解为5这个词所对应的实指是手或别的什么东西。维特根斯坦说也许我们应该这样说:这个数叫做但维特根斯坦说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首先澄清数这个词,而为了澄清数这个词,我们又必须澄清其他的词。另外,儿童要理解5,是不是必须先理解1c2c3c4呢等一下”,我将哲学研究从书架上取下来,“哲学研究第九部分9说:同对石块c石柱等词的实指施教相类似的对数词的实指施教,所教的数词不是用来点数的数词,而是用来指一眼便能看清的对象组的数词。儿童们就是以这种方式学会最初的五c六个基数词的使用的那么,儿童理解10000时还需要借助于直观和想象吗回忆一下小学算术课上老师是怎么教我们理解10000的她是不是这样说的:十个十是一百,十个一百是一千,十个一千就是一万。由此可见,直观实际上是一种观念直观。”
“我知道胡塞尔在后期有一个现象学转向。它受到笛卡尔怀疑论的启发,但最终又澄清了这种怀疑论的谬误。我们给上帝是公正的这个判断加上括号,这个命题不是必然的有些人不学无术c胸无点墨,却能开上宝马,住上小洋楼而是在康德实践理性的意义上是有效的,胡塞尔则将悬搁的范围扩大到全体如果整个世界包括我们自己以及所有的思维都被排除,那么还剩下一些什么呢我思吗”
“是的。意识在其自身之中具有特有的存在,整个特有的存在在其绝对的固有本质中并不受到现象学的排斥。人们不能用符号或图像来代替知觉,所有真实地被给予的事物也可能是不存在的,但真实地被给予的体验却不可能不存在。”
“内在知觉的无疑性,超越知觉的可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