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祭终究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修凌握住杯盏的手紧了紧,眸底浮起一抹极致的痛苦,又转瞬掩去。
洛九歌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从蓝凤祭身上落到修凌身上,含着某种意味。
原来,中州女帝与焱血教尊主,两人已经……
修凌忍不住掩口咳嗽了一声,“身子可还要紧?”
蓝凤祭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变得惨白,“不碍事。”
她已经超过期限二十天不来葵水,真的很有可能就是……
孽缘啊孽缘。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必定不会贪欢。
蓝凤祭倒满了酒,一口饮下。
修凌吩咐侍女,“请钟太医来。”
钟歿已是随行医师,毕竟有起死回生之术,对行军作战大有益处。
不一会儿,钟歿进入大帐,只把了一下脉,“啊”了一声,神色惊诧,匆匆跪下,顺便看了一眼修凌,“恭喜女帝,是有喜了,恭喜尊主。”
蓝凤祭手按紧了椅子扶手,“当真?”
“老夫诊病三十年,不会出错。”钟歿恭敬地道,同时打了一个寒战,他怎么感到,有冷气嗖嗖地往体内钻?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外扬。”
蓝凤祭手艰难地摆了摆。
钟歿还不起身,“容老夫为女王陛下开一贴安胎药……”
“不必了。”
女帝冷声打断,“下去。”
钟歿心中一叹,忙退了下去。
蓝凤祭再次倒满酒,修凌按住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别喝了。”
洛九歌眉头微皱,女帝在这个时候怀孕,虽然可以暂时挺两个月,但之后,怕是不得不退出战场了。
转而眉眼舒展,“女帝不必忧心,煌离大陆人才辈出,可安心保胎。”
修凌沉吟了一下,“你倒如何选择?”
蓝凤祭唇角浮起一丝怅然,淡远,无力,“留着,做什么?”
洛九歌已经彻底遗忘了她,即便不是这样,孩子是他们之间的孽缘,也是留不得的。
此刻,他就坐在她眼前,她忍不住扫了一眼他的脸,那样的疏淡,有礼。
原来,师傅早就算到这么一天。
不起心动念,可一切安好。
这是师傅最后的告诫。
修凌脸上有讶异之色,终究还是道,“女帝明智。”
洛九歌听到那样的回答,只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是亲生骨血,修凌尊主和女帝为了大业,亦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
心中浮起一种欣佩之感,能与这样的龙凤合作,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钟歿说,服药流产,在十日后最为合适。
又问女帝可是决定好了,蓝凤祭道,“别无选择。”
商议和安排好一切,女帝和修凌尊主近黄昏时乘马出发。
两匹白色大马,飞驰出风泽域,洛九歌看着同去的一对身影,眯起了眸子,好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所谓珠联璧合的极致,也莫过如此吧!
什么时候,他的身边,也有一位值得倾慕的女子,陪他一道驰骋沙场呢?不,若真的有,他怎么忍心让她承担流血的风险,只消在帐中烧好一桌饭菜,温好酒,?等他便好,惊心动魄的厮杀和疲乏后的温情缱绻,该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洛九歌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露天桌上的阵法图上,毫笔在上面某一处点了一个圈。
“殿下。”
身边传来一声唤。
洛九歌抬眉看去,微微一惑,笑了,“我说龙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