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子初时分,进财和石头来到了离山寨只有四五十里路的一个名叫天窑沟的村子。石头在马背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说:“贼不落空,咱们不能放空枪白走一趟,跟我去砸个窑口吧!”石头前几天收到消息,天窑沟一户姓周的财东老伴死了有十几年了,周财东准备续弦再续。他相中的即不是和他年纪般配的老太婆也不是带着孩子的寡妇,而是一个十六岁的黄花闺女。周财东长着一脸麻子且是个瘌痢头,村人称他周瘌痢。周瘌痢老得连路都走不稳,论年纪都能做这女子的爷爷了。一个老不死的棺材瓤子要娶一个十六岁的黄花闺女,这不是糟蹋人家女子嘛!村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周财东恬不知耻地放出话说,他老了干不动了也没别的意思,只想找个年轻丫头暖暖被窝。村人全都知道,这女子家欠了周财东十多两银子,有五六年了一直还不上。他逼债逼得急,女子的爹娘只好把女子嫁给他抵债。石头气不过决定教训一下为老不尊的周瘌痢,他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给几个兄弟叙说了一番。
“老不死的怕是攒下银子了,穷折腾哩!”瘦猴爬在马背上蔫几几地说:“砸了这个窑,咱们回去喝酒!”
一个绰号叫土蝎子的兄弟说:“老***都快进棺材了还想着这等美事哩,我看他是蛋疼了!”
进财还是头一次跟石头出来砸窑口,有点紧张地说:“就咱们几个?”
“咋?”瘦猴大笑着自不量力地说:“信不信,我一个人都能把这个窑给砸了!”
石头说:“你要是能把这个窑砸开,我把亲妹子嫁给你!”
“掌柜的日哄人哩!”瘦猴嘿嘿笑着说:“你哪有球亲妹子,我才不上你的杆子哩!”
看到这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样子,进财不由得替他们担心起来。石头是临时起意要砸这个窑,几个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连弹药也没多带。除了他和石头带着短枪,其余的兄弟怀里揣得全是刀子。万一人家要是和他们硬拼咋办?要是惊动了村人,他们还跑得了吗?进财紧张得手心里出满了汗,脸也白了起来。
石头看到进财只顾着擦脸上的汗却不吭声,猜到他心里害怕,他大笑着在进财肩膀上捶了一拳说:“财哥,别怕!谁都有第一次,胆子是练出来的!”
几个人跳下马蹑手蹑脚地摸到了一户院墙上写着“喜”字的院门前。进财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周瘌痢的家,他已认得知道石头的明签和暗签了,再说全村就这一户人家住着四合院。
幽幽的月光下,石头光溜溜的脑袋闪着令人胆颤的青光,他两手袖在袖筒里气闲神定踱着步子地对瘦猴说:“先问一下路!”
瘦猴不声不响地从地上摸起一块小石头扔到了周瘌痢的院子里,石头落地的声音“啪”得一下传了出来,吓得进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瘦猴像是啥事也没发生过,爬在院门上侧耳听了一会儿轻声对石头说:“院里没狗,人都睡着了!”
石头没有吭声,只是向瘦猴摆了一下头。瘦猴接到命令麻利地爬上院墙跳到院子里,从里面拉开了门栓,几人个从容地走了进去。走到院子里,瘦猴和土蝎子迅速向东西厢房走去,他俩在屋门前忙活了一阵子又先后回到了石头身边。进财清楚这俩人用铁丝把屋门给反拧上了,到时候就是惊动了东西厢房的人,他们也跑不出来。接着几个人来到了座北的正堂门前,石头掏出刀子悄悄拨起了门栓。瘦猴伸着脖子学起了老鼠打架的叫声,“吱吱哇哇”的尖叫声掩盖了石头划动门栓的响声。屋门打开后,除了一个兄弟留在门口望风,其他人全都溜进了屋里。瘦猴一溜进屋里迅速向里间的炕上跳去,石头从腰里摸出火镰点着了油灯。进财看到瘦猴蹲在炕上,他手里的刀已牢牢按在了周瘌痢的脖子上。周瘌痢不知啥时候醒过来的,此时手里正攒着一把剪刀被瘦猴的另一只手给死死按住了。石头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