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彻底明白了师傅的一番苦心,原来师傅一直在偷偷护着他。还有雪雯姐,她也曾悄悄劝过他,要他别把心里话都告诉二师兄,要提防着他。石头被二师兄做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气得憋红了脸,他在心里狠狠骂着二师兄,要是遇上他,不活剥了他的皮才怪。
韩师傅额头上冒出了一粒粒豆子样大的汗珠,说起话来也开始时断时续。石头知道师傅在硬 挺着,练过武的人比起常人来,肚子里只是多了口气。有这口气顶着,他才能多活一时半刻。韩师傅艰难地指着身边的包袱,对石头和雪雯说:“里面的几十块光洋,是这些年攒下的……当席青回来后,你们几个全分了吧……记着把瑞祥那份也留出来,啥时遇上他,替我交给他……那天我做事绝了点,他跟了我十几年,我不该让他身无分文的出门!还有……你们分了钱……置上几亩地好好过日子吧!这条道太过凶险,要是继续走下去,迟早会把命扔了的……”
石头和雪雯跪在师傅身边,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韩师傅伸着手摸摸雪雯的头,再摸摸石头的头,依依不舍地说:“……咱们师徒一场……我真舍不得扔下你们哪……”
石头流着泪叫了声:“师——傅——”
韩师傅吃力地苦笑了一下说:“还叫师傅?”
石头一时不明白师傅的意思,雪雯悄悄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说:“快改口叫爹!”
石头这才恍然大悟,他和雪雯已经拜了堂,理应改口叫爹。石头抓着韩师傅的手叫了声:“爹——”
韩师傅长吐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他两只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席青离开的方向喃喃地说:“你俩以后要是遇到难处,可以放心地托付给席青……他是个忠……忠……忠厚之人……”韩师傅说完后躺在麦垛上静静注视着席青离开的方向。
石头抓着师傅的手叫了声:“爹——”
韩师傅的身子突然间像被冰冻住的河水样冷了下去。雪雯心里一紧,扑过来抓着爹的手哭了起来:“爹——爹——”
韩师傅再也开不了口了,他的身子像被抽去脊梁骨样,软软地滑倒了雪雯的怀里。雪雯轻轻抹上爹的眼睛,悲痛欲绝地说:“爹,去了……”
雪雯把爹的衣服里里外外换上一身新的后,开始和石头双双跪下哭了起来。石头多了一个心眼,他把师傅换下的衣服拿在手里悄悄看了看。衣服的后背上粘着一团团淡绿色的草汁——老鸹草的汁水。石头马上明白过来,二师兄曾偷偷地返回来过。他悄悄返回来,把师傅给害了。这事他从一开始就纳闷,师傅口吞宝剑的把戏耍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来都没有失过手,为什么这次突然就提不上气来了。以师傅多年的江湖阅历,他应该知道这是二师兄做的手脚。他为什么至死也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呢,是怕他和雪雯去找二师兄报仇,还是有别的难言之隐?石头胡乱地琢磨着师傅的心思,师傅是个心善之人,他是不是担心他和大师兄一气之下杀了二师兄!石头瞒着雪雯悄悄把这件汗衫藏了起来。他暗暗发下重誓,要找个机会替师傅清理门户除去二师兄这个祸害。当给师傅报了仇,他和大师兄再上山西卖艺。
大师兄席青带着先生回来,一眼就看到了石头和雪雯头上裹着的孝布。他心里格噔一下,赶紧向师傅的尸体跑了过去。席青跪在师傅身边哭得拉也拉不起来。雪雯还没有出生时,席青就跟着师傅了,他早已把师傅当成了自个儿的亲爹。
料理完师傅的后事,几个人都冷静下来后,石头和雪雯把师傅的临终遗言对席青说了说。石头瞒着雪雯,悄悄把师傅的衫子拿给他看了看。席青气得牙咬得“梆、梆”直响,他握着拳头恨恨地说:“师弟,咱俩要替师傅报仇啊!”
石头没把二师兄暗算师傅的事说给雪雯,怕她一个女人着急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