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李氏夫亡子尤在,她一个无知妇人,凭什么为一家做主?顾家女儿婚约未得顾家家主许可,那张废纸,又凭什么有效?”
谢修齐一言既出,满场哗然。钱氏众人纷纷面色大变,顾氏众人却皆若有所思,少数几个机灵之人已是露出喜色。
“对啊!”安萁也是一蹦三尺高:“婚姻乃是一家大事,没家主做主,哪是我们女人家说了能算的?那自是不算了!”
她说着更是满目崇拜地望向了谢修齐。
我就知道少爷已经变好了,他是不会让二虎吃亏的。小姑娘心中满是得意地想道,心中更有了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顾老族长也已是在一旁异色连连——这样一说,倒也说得通,且更为占理了。
三从四德乃是古往今来,天下女子皆须遵守的金科玉律,又哪是只在儿女婚姻事上有效力的父母之命所能比拟的?如此说来你跟我谈礼法,我就用更大的礼压过你?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老先生想着想着,已是笑容满面。
二虎在边上心念电转间更是露出狂喜之色——正是如此!我才是家主!小妹婚事若是我爹娘俱健在,那自是他们说了算。但爹爹去了,严格从礼法上来说,如今这个家,却只能是我说了算的!
只是少爷怎的心思这么灵敏了?难道还真如安萁所言?安萁不是又被少爷骗了?
他疑惑望向了谢修齐,却见谢修齐正轻笑着看着钱族长,满脸悠然之意。
钱族长早已是脸色连变。
谢修齐别出蹊径,想到了以三从四德来辩驳父母之命,更直接将他引入了一个陷阱——若是强要承认顾家该女人当家,又置三从四德于何地?
而且说出去,他这张老脸皮又往哪搁?引而申之,难道自家也是被女人骑在头上不成?就算天下男子惧内者或有之,但哪个男人又愿说出去?
钱家众人也是张口结舌,钱氏婆娘正要强辩,却是被谢修齐冷冷一句话堵了回去:“闭嘴!钱大壮何在?家主不出面,却任由你一个无知蠢妇在这里搔首弄姿,莫非你家倒还真是女人说了算的?”
随之,谢修齐又是转向了正张口结舌的钱族长:“钱族长,贵族之事,我本是不该管的,但大老爷们商量大事,钱孙氏一个妇人却在这上蹿下跳,竟是还恬不知耻罔顾三从四德,这却又是何道理?”
他闲闲说道,却是将钱族长之前训斥二虎娘,挑衅顾族长的一番话信手改改后,原样奉还。
钱族长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一时间,房中已是鸦雀无声,钱族长正发作不得间,钱家长子想了又想,却是越众而出:“那自然不是。家父因有事不能前来,嘱我与母亲代为迎亲而已。”
他呐呐道。
谢修齐默默看着他,一丝嘲讽之色已是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脸上:“迎亲?亲既不合理,还哪来的迎?或者你告诉我三从四德做不得准先?”
他冷冷说着,钱家众人已是再次哗然。然而哗然之下,却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楞是无一人能反驳此话,均是张口结舌。
钱家长子也是早失了方才的镇定颜色:“那那总不能这么算了吧这这又到底该怎么算?”
他再次呐呐道。
“不算了也行啊。”谢修齐再次闲闲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算了,我倒是想问问,你家趁顾家家主不在,诱使家主之母一时糊涂,为家主之妹擅许婚约,又是何道理?可曾把顾家家主放在了眼里?又可曾把三从四德放在了眼里?以礼论算是罔顾大礼,以法论算是无耻骗婚!此事就算说到县衙去,这礼法二字,又究竟会站在谁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