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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爽寄信到龙一88来,要许峻岭给她打个长途电话。信上说:“如果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们的联系就断了,如果你舍不得那点要余的钱,我可以给你出。”

    这个电话许峻岭不能在家里打,账单一来,范凌云就会明白一切。他跟葛老板说用他的电话往家里打个国际托途,账单来了就从周薪里扣除。他算好星期天凌晨是国内的周末下午,星期六收工以后就没有睡,靠着床头等着。这件事怎么办,他没有最后的主意。就这样潦倒地一事无成回国去,他不甘心。

    在最后的关头,现实的考虑终究战胜了浪漫的怀想。从凌晨两点到四点,他拨了二十多次,才接通到她家里。他跟她通话有十几分钟,放下电话他竟想不起这十几分钟都讲了些什么。十多天后又收到她的来信说,一个人不可能作这样希望渺茫的等待,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既然许峻岭不能给她希望,就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平静。

    捏着信站在窗前,似乎失去了什么,似乎松了一口气,似乎又是一种毫无内容的空洞的沉重。他想明白这种沉重的确定意义却又枉然,人有时候也会对自己感到陌生。他慢慢把信撕碎摊在手心,从窗户里伸出去,看着那碎纸一片片随风飘逝,明白了这是一段人生之经历的最后结局。

    由于论文抄袭被发现,没有通过,在那几个星期范凌云的眼睛失神地深陷下去,脸色蜡黄没有了光泽。有时她对着镜子凝视自己的面容长久地默然无语,显出一种哲人似的深沉悲悯的思索。嘴唇间或沉默地嚅动,像在细细咀嚼着生命的感受。这让人想到敏感的灵魂总是被痛苦永恒地覆盖,在苦难的炼狱中挣扎不起,至死方休。

    许峻岭在一旁看了心惊胆颤,故意弄出一些大的响动,想使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说:“范凌云,你这个聪明人,怎么犯了傻,折磨自已!过几天沦文就寄回来了。”

    她转脸望了许峻岭目光呆滞毫无表情。他说:“睁了眼做梦呀!”

    她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丝笑意。这天电话响了,许峻岭等她去接,她木然不动。许峻岭接了电话,听了几句把话筒递给她说:“你老板打来的,他说给渥太华通了电话——”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嘴巴张开,手伸伸缩缩迟疑着不敢接话筒。许峻岭说:“通过了!”她一下软倒在地毯上,挣扎着抓爬过来,伸手接了电话筒。她一只手撑在地毯上打完电话,把手伸给许峻岭说:“扯我起来。”

    许峻岭拉了她起来,她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许峻岭怕她过分激动出什么毛病,凑在她耳边问:“一加一等于几呢”

    她说:“我休息几分钟。”这样躺了几分钟她突然一跃而起,满脸兴奋地说:“我得救了,我得救了!买机票去,走!”

    到自动提款机前按了个人密码,取了五百块钱。两人揣了钱跑了一下午,比较几家航空公司买了最便宜的机票。范凌云反复说:“我太高兴了,我心情很好。”

    许峻岭说:“你都说有几百遍了,要不要通知全城人都知道”

    她说:“人家高兴就让她说一下嘛,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主要是太高兴了,我心情真的很好。”

    许峻岭向葛老板辞工。他说:“是在这里做得不高兴了”

    许峻岭说:“下星期要去多伦多。”

    他说:“多伦多有什么好房租贵,每次发人工了,黑社会的人就堵在门口问你要钱。”

    许峻岭说:“葛先生谢谢你这半年多给了我机会,我真的是把老板的事当自己的事做。”

    他听了说:“我知道,这我知道,我正想给你长人工呢,你又要走了。”

    许峻岭说:“老板你待人好。”

    他说:“我还骂过你呢,心里恨不恨”

    许峻岭说:“我自己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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