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出头的汉子,提起酒壶像孩子撒尿似的转个弧线,冒着热气的酒就滴满了杯子。
“喝。”另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穿一件棕色皮夹壳,留一个杂色小平头,端着酒连喝两杯后一咂嘴道,“这狗日的烧酒就是暖胃里。刚才天舍说的恁病就根本治不好。”
“现在科学发达到啥程度了,还有治不好的病哩。笑话嘛,谁不知道你这些当老板的舍不得花钱呀。一个人命价多少钱三万嘛,合同上写的。可要治好恁尘肺病,就须得十万c八万的。”脸无血色的汉子嘬嘬喝了两杯,又满上四杯说,“该你几个喝了。钱老板发了财,这酒是拿瓮装哩。”
“你这张臭嘴啊,真是。”和蔼的棺材店钱老板开了口,“今天有些冷,你几个放开喝,酒算我的。”
“钱老板,”许俊岭蹴在火旁伸手烤着火说,“我韩老板从城里传话,说是预订两副棺材。”
“嗨,韩军伟这老滑头又要送谁上西天呀。”小平头有些五十步笑百步地说。
“喝两盅,暖暖身子骨。”钱老板端了酒递过来,许俊岭接住喝了说,“我要上山了,话可带到啦。两副。”
许俊岭早就怀疑民工们为金钱所诱惑,忽视了自身健康,只是不知道有了病的人,怎么大都死在意外的塌方上。迎面一股冷风刮来,吹得他打个喷嚏,然后就是一阵咳嗽。一口痰还没咯出来,身后火旁有人向他喊,“小伙子,留些神,小心韩军伟把你打发了。”
另一个也接住说,“弄不好,恁小伙子是给自己订棺材哩。”又有人说,“可不,秦岭山里头的二娃,只知道挣钱哩,却不知道自己打洞那天起,就注定要当棺材瓤哩。”
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