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4)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当天晚上,闻人贺就进了宫。

    我半夜听到动静,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要说,如果去杀人的话,闻人贺今晚的模样可算是十分尊重死者了。

    他穿着一件极尽华丽的衫子,白皙的脸在服帖的黑发映衬下就好像上好的瓷器,望着嫣红的嘴唇和低垂的眸子,我感觉心口噗噗直跳,甚至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确实有那么点儿魅力。

    为他掀开车帘的时候,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眼神,竟然转过头,对我风情万种地一笑。那笑就像是一只拨乱了春水的白素手,让人连手心都开始发麻。因为这一麻,车帘蓦地掉了下来。

    他似乎被我这呆样逗得很开心,笑得格外耀眼。

    “宁玉,过了今夜,你就自由了。”

    我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相爷不要宁玉了”

    这话一出,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瞧瞧,咱也是有演技的。

    他也不知有没有被我这句肉麻的话给麻住,只见他不要钱似的继续笑着,眼睛却依然没有一丝的光亮。

    “从今以后,再没有闻人相爷了。”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就自己掀起了车帘,钻了进去。

    低垂的夜幕下,星星多得好像随时会因为挤不下了而落下来。月亮也不知是不是嫌弃这些小家伙太闹腾,早早地钻进柔软的云层里,舒舒服服地睡了起来。夜风在城郭之间呜咽着,如同是月亮时急时缓的呼噜。

    原本,这该是一个十分适合床上谈心的好时候。

    马蹄踢在石板上,像整齐的鼓点。恍惚间,我响起了那一日,齐月穿着薄薄的红衣,在纷飞的大雪中舞着鼓槌,鼓点像是落在荷叶上的雨点,那么喜悦,那么活泼。那时候,她还红着流着汗的脸,那时候,她仍鲜活得像是一朵新生的花朵。

    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了。

    老气横秋地感慨了这么一通,马车终于停到了寝宫前头。

    皇宫的夜似乎同宫门外的不是同一个,在这里,夜晚没有了外头的那股热闹劲,反倒是像一头小心翼翼喘息着的巨兽,它每呼出一口气,夜半的空气就会变得更浑浊。渐渐地,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就像心头有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弦,在看不见的手中越绷越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成两截。

    察觉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我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周遭的天空。

    视线扫过寝宫的屋顶时,却发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心里蓦地一个咯噔,我赶紧低下头,却是将屋顶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到处都是人,有持长刀的,有背着弓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一瞬不瞬地盯着今夜风华绝代的闻人贺。

    齐连生到底还是个皇帝啊

    我叹了口气,望向了闻人贺款款而去的背影。

    这一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吧。

    思及此,他的每一步在我眼里都显得那么悲怆,就像是一心求死的僧人走在初融的冰面上,一步一步地走向湖心。我屏住呼吸看着,因为不知道哪个时刻,冰面就轰地破裂,他被回毫无预兆地掉下去,沉入冰凉刺骨的水中。

    朱门在明亮的宫灯中缓缓地关闭,只剩下细细的一条门缝时,我看到了闻人贺回过头,冲我勾起了嘴角。

    他出发前的那句话蓦地在脑中响起。

    “从今以后,再没有闻人相爷了。”

    齐连生看到今夜精心打扮的闻人贺时,有半晌的迷离,不过鉴于屋顶上那周详的布置,我一时竟也不能确定,他此时眼中的惊艳到底是真情流露,而是逢场作戏。

    这让我想起,阎君有一次喝醉了酒,曾经迷迷糊糊地同我说过,对有些人来说,逢场作戏比真情流露要简单得多。作戏么,有演技就够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