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是花盏节,乃是荆国特有的传统节日,通常这一天夜幕降临之时,大大小小的街道都会挂满花灯,摊贩照常营业,男女老少出行均要戴上神怪面具掩盖身份,据坊间传言,借此能够碰到有缘人。
既是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自然应该出去瞧瞧热闹的,按照云岚这闲不住的性子,不想法离府才是怪事,可她目前却为此烦心着。
尧王已经差人来过白府了,直截了当邀请她共度花盏节,明摆着是要借机增进感情,泡妞的惯常手段。
愿意么?愿意个鬼。
“主子,这是司设监新送来的芙蕖露,据说拿清水调和了润手特别有效,千岁爷叫奴婢送来给您。”梅灵端了包金铜盆进屋,小心翼翼觑着云岚脸色,一面暗叹自家活祖宗怎么又生气了,一面莺声婉转地试图带开话题,“冬天最容易皴手,难得千岁爷一番好意,您就试试吧。”
云岚慢腾腾把纤长十指泡进水中,杏眸微眯抬眼看她:“今晚陪我去逛灯会呗?”
果然是为了尧王的事儿,梅灵压着嗓子笑了两声,满带着无可奈何的尴尬:“主子您别逗奴婢了,尧王殿下亲口传的消息,明令不准有人跟从,奴婢若是去添乱,还能有好果子吃?”
“关键时刻你就排不上用场了。”云岚白她一眼,“那你觉得装病是不是个好办法?”
“恕奴婢直言,并不是。”梅灵迟疑半晌,试探性开口,“主子,早在落云轩那会儿,您不是就默许尧王殿下的想法了么?怎么到现在又担心起来了呢?”
“他有本事让咱们都活着,我有得选择吗?包括如今,我的命运有一半都掌握在他手里呢——虽然那和我不乐意被他糟蹋没有关系。”
“那您能不能找千岁爷帮忙?”
“你当白祁月是无所不能的吗?再说了,他最近忙着和宰相周旋呢,哪有空管我。”云岚懊恼叹息,“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对方是王爷呢。尧王让我陪同前往,我去就是了,横竖到了街市上再想办法甩开,回头告诉他人群太挤没跟上。”
梅灵一笑,两颗小虎牙格外俏皮:“那也得王爷不会发现才行呀!”
“我想溜走还是难事?”云岚抬起纤纤指尖,好整以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今晚和小五乖乖等着,回来给你们带新鲜玩意儿。”
出了皇城于后街天桥外下马,步行穿过一条狭小胡同,视野便因为不远处坊市的出现而变得开阔起来。但见道路两旁花灯高悬流光溢彩,各类摊铺的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构就了道道别致的风景。
尧王方巾束发,着一袭天青外袍,笑吟吟负手而行,看起来并少了些许骄矜轻浮,反倒多了几分书卷气。云岚跟在他旁边,始终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两人各怀心事,着实与周围热闹的气氛颇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云岚抬手欲将手中的鬼脸儿面具戴上之时,忽听尧王含笑询问,像是调侃:“明太妃似乎兴致不高,怎么,莫非是本王照顾得不够周到?”
“王爷言重了。”面具遮挡了一切显而易见的情绪,云岚毫无顾忌地仰起脸看向他,浓墨重彩的伪装下,神情早已充满不屑,可语气却听起来诚恳无比,“只是担心被人瞧见哀家与王爷同行,会引来不必要的非议。”
尧王从善如流,依样将面具扣好,轻轻巧巧掩盖了眉眼间那一丝未褪的笑意:“太妃多虑了,这种地方哪至于被人发现?更何况就算被人发现了,有本王撑着呢,不会有人察觉你的身份。”
“哀家本是个挺无趣的人,怕是会拂了王爷的兴致。”
“那不重要,本王也不想寻任何刻意的借口,无非就想找个机会与太妃独处片刻罢了。”尧王能察觉出她言语间的疏离意味,却也不以为意,话锋一转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