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天府,皇宫。
终于将奏折批阅完毕,朱元璋伸了个懒腰,弓了许久的腰身发出“咯咯”脆响,倒是十分舒坦,忍不住摇头叹气道:“是真的老了。”
叠起的奏折旁摆着一本《黄帝内经》,只翻了数页看了个大概,眼下终于有些时间,便将其端起准备细品,才翻一页,有人来报。
他淡淡地说了声“进来。”
走进来一个身穿敞胸麻衣之人,露出黝黑健硕的肉躯,在堂下跪礼道:“参见皇上。”
他微微点头,指摩擦着纸面,却未能翻过一页,不禁有些恼怒,双眉轻锁,加重了指力量,害得纸页右下角折出一道淡淡皱褶,“与我说说情况。”
“玄武门只陆折柳c范子旭个面生的年人和一个年轻姑娘幸存,其余人都已剿灭。”
他正缓缓移动的目光骤然停止,视线落在“衍”字,心泛起一股不小的涟漪,说不上心痛,只是有些酸楚而已。“柏魏也死了?”
“回皇上,张大人为保其师父,英勇就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已无心思翻阅书籍,将其合上,呆呆地望向散着朦胧金光的窗户,苦笑道:“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
丞相府,密室内。
夏商正与胡惟庸禀告情状:“启禀丞相,玄武门已铲除,但仍有四人逃生,分别是陈珂c范子旭c陆折柳c焕焕。”语毕,却是紧低着头,已有细汗自额头冒出,脊背亦是一阵发烫。
胡惟庸却是并不责怪,只是顾自逗着鹦鹉淡淡道:“如此甚好,青龙偃月刀呢?”
“那屠刀乃是至凶之器,常人碰它不得。除掉护刀十器之后,庄泗欲展其偷盗本事,才触到刀柄便暴毙身亡。”
胡惟庸竟仍未有怒相,只是一脸平和,一根细草枝轻挠着鹦鹉身躯,惹得鹦鹉不断提爪挠痒,“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夏商却是更为紧张,以为自己时日无多,不敢起身,只是五体投地连磕个响头,低声道:“丞相,夏商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他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我知道,放心吧,不会怪你的。对了,去把夏行健叫来。”
虽然依旧不明,不敢再探究,夏商只是起身离去,告之夏行健丞相有请,又恐其藏有阴谋,便是坐立不安,眼巴巴地等候着夏行健的归来。
入了密室,夏行健见胡惟庸撅着嘴巴发出“咯咯”声音,细草枝轻晃,与往日庄严之人相去甚远。
“丞相,您找我。”
他视线仍在笼,淡淡道,“范子旭回来没有。”
“回丞相,尚未回府。”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夏行健亦是一头雾水,摸不清胡惟庸到底卖的什么药,出密室前隐约听到胡惟庸说“乖鸟儿,跟我一起说,蓝玉给爹爹请安。”
恰夏商在廊下等候,见其出来,迎上去问道:“行健,丞相找你何事?”
夏行健道:“问我范子旭回来没。”
“然后呢?”
“没然后了。”
两人便是一同歪着脑袋顶着一头迷雾,一边思量一边迈着缓步向前走去。
陈珂离开山脚之后,日夜不停连走了天夜,终于有些疲惫,恰好见一木屋,便走去轻叩柴门,才叩一记,柴门轰然倒塌,扬起不尽灰尘,惹得他忙在鼻前扇着后退了几步,待到眼前不那么朦胧才迈进门去。
乃是空屋一座,摆着一桌一椅一床。约莫许久未有人居住了,桌椅床上盖满了厚厚灰尘。地面亦是如此,他每踩一脚,鞋子一周便会有一圈灰尘扬起,而后飘飘落地。
未有阳光直射进来,倒使得屋内看上去不那么邋遢,也罢,已是困倦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