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找了一处墙角,就地坐下倚墙而睡,不消一会便进入了梦乡,睡梦,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彼时的陈珂刚至弱冠之年,却未能如常人那般成家立业。
他本是富家子弟,父母皆是知书达理之人,对乡亲父老格外友好,每逢佳节必会开仓放粮,每遇可怜者必给其棉衣与白饭。按理说如此善人应得善终,却因其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最终被强加“谋反罪”。按律说来谋反罪理应被诛九族,达官却是给了他生路。
乡亲们都说苍天有眼,前人积德后人享受,却不知达官留他性命是为羞辱,以行善之名将其留在府,每日叫他挑着大粪自城东走至城西,晚上回到府内还不准其洗澡。
虽他极有耐心,一年之后亦是不堪其辱偷跑了出去,连行天夜,在常德府一座破庙停下了脚步。
并非因为他与此地有缘,而是在庙见到了些许食物。他早已饥饿不堪,不顾二十一,将人们用来供奉菩萨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饱后抹去粘嘴角的食物残渍,望着端庄的观音雕像心有愧疚,便是行礼道:“观音大士,谢您恩赐的食物,陈珂铭记在心,待我能养活自己,定双倍奉还。”而后长舒一口气,迈入常德府。
城煞是繁华,街道宽阔,两旁小摊亦是摆得满满当当。高楼大厦几欲通天,门前灯笼极是鲜艳。然来来往往皆是生人面孔,口吆喝的皆是生人语言,听的虽是真真切切,却是与他毫无关系。
离了故乡,从此便只有冬夏,再无春秋,与他是否有关,难道还重要吗?有关又如何,无关又如何,不过是行尸走肉多了一根头发丝儿而已。
他迈起腿,械地踏着脚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卷,直到街道尽头,他蜷缩着坐在墙角,随捡起一块石头,在身前写下“代写书信,一两银子”。而后抱着自己双腿瑟瑟发抖。其字迹笔走龙蛇鸾翔凤翥,与他浑身褴褛格格不入。
有好心阿婆见其如此狼狈,于心不忍,便回家取了些饭菜盛在大碗,于他脚边放下。“孩子,饿了吧,快趁热吃。”
他抬起头,感动地谢道:“谢阿婆,我不饿。”
阿婆只是收回枯黄的,心疼地责怪道:“你都这样了怎么会不饿,我把饭放在这里,饿了就吃点。”
他回以微笑,目送阿婆离去,而后将头埋入双膝之间,静静地坐着。
附近有顽劣之徒,虽是老大不小,不思进取,终日只知玩耍捉弄。父母对其本有极大期望,考取个功名之类,或成为一方富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失望,也不怎么管他了。他召集了附近年龄相仿的个伙伴,打算去捉弄蜷缩在墙角的陈珂。
四人摆出一副嚣张模样,下巴高扬插裤带,两步一跳步一跃走至陈珂跟前。
见四双芒鞋,陈珂以为有生意上门,便是抬头笑迎,却见四对深深鼻孔,不由得浑身一颤,忙低下头去。
四人见其如此便知晓他乃是好欺负的主,相视一笑,有人一脚踢翻其脚边瓷碗,而后蹲下,抠了些许白饭伸直他嘴边道:“来,乖宝宝,爹爹喂你吃饭。”
陈珂自是不愿,浓眉紧锁薄唇紧闭,将头别至一旁。
四人哈哈大笑,蹲下那人更是笑得不可收拾,几乎前俯后仰。笑了一会,觉着还不够过瘾,便一抓住其头发用力一扯,将黏在指的白饭直塞入他嘴,按在牙齿上来回碾搓试图撬开其牙齿深入嘴内,“来,给爹爹舔干净。”
陈珂终于不堪忍受,用力将其推开,抹去黏在嘴边的白饭,狠狠朝外啐了几口,低声道:“饿死不吃嗟来之食!”
有人似发现新奇玩意儿那般乐道:“哟,小子还挺有骨气?”说罢便是一脚踹在其侧脸,将他踹翻。
“爹爹告诉你个道理,乞丐是没有尊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