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瑶听后面不改色,双手将戏词接过细细观看,先看到词头上有一行小字:“戏罢卸妆垂手立,婷婷一树碧桃花。”她微微而笑。
待看了几句正文,凌飞瑶忽然神色大变,显出恭敬讶异之态,细细看了几遍之后,她面露喜色,抬头望着曹应庭双目盈盈,轻声道:“此乃未完之作,曹公子可否将其写完?”条案上摆放着现成的文房四宝,为的是供客人点戏之用。曹应庭爽快地走到条案前,稍加思索便提起笔将整段唱词补写完全,然后转身交给凌飞瑶。
凌飞瑶双手接过,边看边点头,看完后似是有些情不自禁,竟然以手击桌打板,照着纸上戏文清唱起来。唱得几句,邻近桌子的客人便纷纷聚拢来听,一整段唱罢,众人山呼叫好。
凌飞瑶将戏词小心折好放入怀中,然后笑意盈盈地对着曹应庭深深敛衽道:“飞瑶多谢曹公子,历来写词之人不解曲意,写曲之人又难度词情,所以这世间少之又少的好词难配那少之又少的好曲,胡乱参搭便是霄壤之别。难得遇到像曹公子这样能解曲意又度词情的才子,成全了这段戏文。”
曹应庭连忙还礼道:“姑娘过誉了。”
此时后台有人高喊:“有客官点了戏文,请凌姑娘上妆了。”凌飞瑶含笑不语,转身匆匆而去,片刻后有一打杂小童拿一张素笺递给曹应庭,打开看时,见上面一行俊秀的蝇头小楷:“日落,闻香楼内院。”小童附在曹应庭耳边轻声道:“我们姑娘说了,请曹公子届时独自前往。”曹应庭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素笺放入怀中。日落时分,他借故打发了陈生,果然独自来到闻香楼内院。
凌飞瑶早早备好一桌美酒佳肴,是夜二人饮酒畅谈,凌飞瑶虽然是个戏子,却聪颖多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曹应庭大感意外,立时对她另眼相看,直至天明两人都有相见恨晚之意,遂定下了次日之约。
自此之后两人日日在闻香楼后院约会,半月之后,两人渐生爱意,在闻香楼定下白首之盟。曹应庭承诺凌飞瑶,即日启程归家禀明母亲,待来年春天再回来来迎娶凌飞瑶。
一月之后曹应庭与陈生回到家中,曹应庭将自己与凌飞瑶在闻香楼定情一事告知母亲与妻子,曹母与曹妻听后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陈生乃是曹妻远房表亲,曹妻次日找了个借口独自外出,暗中将不下百金的首饰放进一个包裹赠与陈生,求陈生为自己助言,劝解曹应庭打消娶妾之念,陈生原本对凌飞瑶有意,眼见她与曹应庭私定终身,心中早觉不爽快。如今曹妻带着重礼前来边哭边求,当即点头答允。
数日之后,曹母寿辰,曹妻特意请了戏班来家中庆贺,暗中与戏班老板定下戏文,在庆生戏中夹杂一出《檀香街》此戏说的是一个女戏子与秀才相恋,秀才进京赶考时,戏子向秀才要一颗门齿作为聘订。秀才金榜题名带着十个檀木箱子的聘礼前来迎娶,为试探戏子的情意,故意乔装成乞丐来至门前,戏子见状冷语相讥,秀才伤心之中向她讨还自己的门齿,那戏子将一个箱子搬出,令秀才自寻,秀才开箱,见其中满是牙齿。。。。
曹母看到此处,当即冷脸皱眉,曹妻查看婆母脸色后,故意大声呵斥戏班改戏。
曹母冷着脸将曹应庭支开后,转头问坐在身边的陈生:“你倒给我说说,你兄长看中的这个戏子,是个怎样的相貌人品?”
陈生连忙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道:“倒有个八分的人才,双目盈盈,姿容秀丽,出口成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只是。”他顿了顿皱眉道:“只是,听说此女心高气傲,向来不肯与人为妾的,不知为何见了我兄长几日之后,就缠磨着与他定下了终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知她这样做惯了戏的女人,水袖中还有多少人所不知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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