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着,头也不回地往村口走去。
信在手中,有些厚。她慌乱地走着,胸中涌起一股冲动,很想把信拆了,查看里边的内容。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想知道妹妹的消息。
村口,枯黄的竹篱笆,把田地与道路分隔开。三岔道口,一条路通往上溪村,另一条指向圩镇,路中央是一堆稻草垛,庞然大物,旁边的木桩上吊着个灯泡,随风摇晃。
秦郡走到灯柱下,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丁薇从石苑出来后,低着头,两手chā兜,踏上了通往石溪村的路。
此时,空山寂寥,零碎几颗星光,散在苍穹中,显得那样渺小微弱。
村民大多收工回家,她步履轻快,并不担心被人瞧见。其实,瞧见又怎样,有几人能认出她就是十多年前那个石溪村臭名昭著的小偷顾紫?她已从半大的野孩子长成了xìng感女郎。更何况此次回来,她刻意化妆改名更换了身份,除了养父,恐怕没人再能认出她来。
携款私逃的事并非她的意愿,那时刚认识刘离,被爱情冲昏了头,经不起他巧舌如簧的鼓动,怀着对新生活的期盼,跟了他出来。谁知道,他竟会是个骗子。
她心中一恸,没有人是靠得住的,唯有自己。这是无数次受骗上当换来的教训。
她曾发誓,不混出个名堂,绝不再回石溪村。她也曾想努力上进,可那个衣冠禽兽的养父玷污了她的梦想。无耻地侵占了她的身体后,还想用钱来堵住她的口。
纸包不住火,养母发现保险柜少了钱,慌忙报警,他见事情败露,又谎称钱是她偷的,为了平息风波,把她送到了寄宿学校。
毕业后,她找了份工作,本以为从此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没想到养父离婚后,养父又找上门来纠缠,还到处散布她的过往劣迹。她不能否认,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终身的污点,无法抹去;她不能争辩,因为养父是大名鼎鼎的慈善家,而她,只是个偷窃癖患者,谁会相信她?
受不了众人带刺的目光,她又回到养父身边。她累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抗争。她想过要逃开,可不知要逃到什么地方去,小偷的恶名刻进了她的骨髓,这不干净的身体,令她自惭形秽。她不敢想象,将来会碰上一个好男人,不嫌弃她的过往,爱她,愿与她白头偕老。
自甘沉沦,她挥霍青春,纸醉金迷,直到遇上刘离,山盟海誓,他承诺要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丁薇双手抱肘,加快了步伐,隐进村边树林里。
几个孩童经过,吵吵嚷嚷,赶着回家吃晚饭。丁薇等他们走过,这才从树林里出来,满眼羡慕。她也曾有过一个家呢,她想起了姐姐顾橙,心里倍感凄凉。
有风吹过,竹叶碰撞,发出之声。有点冷,她更抱紧了双臂,缩着身子,往老宅走去。
外出闯dàng十几年,她自信已磨炼出一副铁石心肠,足以应对任何局面,却不想,目睹老宅的瞬间,一股情感,突袭而来,刺痛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在这残败的老房子里,她恍惚闻到了家的气息,胸中翻腾起一阵酸楚,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老房子已经塌了,只剩大半截墙壁,立在荒草里。
走进去。肮脏的泥土,荒草丛生,屋里只余几片烂瓦,些许断木及垃圾。当初拿残羹剩饭施舍她的邻人,瓜分了这屋里所有的值钱物品,包括墙上挂东西用的钉子。
后面的门框仍在,突兀竖立着,已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姐,我明年一定比你高。""明年,明年我也会长高了。"幼时的声音回dàng在耳畔,丁薇身体一颤,又想起了姐姐。她摩挲着门框,试图寻找当年刻下的高度标记,然而,找来找去,遍寻不着。那门框上布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