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绣的是岁寒三友的纹样,针脚算不得细致,但难得缎面是极好的。一瞬间,应小檀脑袋里纷纷乱乱飘过许多念头,只是没有一样,是在考虑该不该收下。
裴永谡见她发怔,猛地里蹿出个坏主意来,大抵是知道她马上就该离开云清观了,是以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等应小檀回神,裴永谡忽然道:“哎呀我的眼!”
他使劲皱起眉,眼睛也用力地挤了几下。
素来自矜身份的贵家公子,这一刻倒像是回到了贪玩的小时候,总有层出不穷的恶作剧。
可应小檀却是信了。
她吓了一大跳,踮着脚看他,“裴郎怎么了?眼睛被沙子迷了吗?”
裴永谡故意侧了侧身,仿佛生怕被她瞧见自己不雅的模样,“我没事,良娣请回吧!”
他好一通揉自己的眼睛,但不得法似的,总是不得纾解。
应小檀瞧得心急,站在一旁道:“我帮裴郎看看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裴永谡身子僵了僵,口中哭笑不得地答:“那怎么使得?身份殊异,良娣不怕叫人看见吗?不过,若是良娣愿意帮忙,先替我拿下东西?”
他手里还攥着那个荷包,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
应小檀二话不说地接了过来,然而,几乎是须臾,裴永谡从容转回了身,没事儿人一样,淡淡道:“良娣总算肯收下了在下的薄礼。”
“你”应小檀瞠目结舌,万没想到印象里的翩翩君子,竟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裴永谡大概也是觉得尴尬,酝酿着词,准备告退。
偏此刻,应小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她心里一惊,握着那荷包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下,她回过头果不其然,是沉着脸的赫连恪。
“王爷万福。”应小檀本能地蹲□去,心里却是砰砰急跳——他站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温热的手掌托在了应小檀的臂弯,赫连恪声音倒还算平静,“不必多礼,我听福来禄说,你过来拜见道长了?”
他剑眉微微扬起,带着些质疑的目光望向——裴永谡。
裴永谡这才迟迟向赫连恪补了一礼,“草民裴立,见过王爷。”
应小檀见赫连恪面色不善,忍不住从旁搭腔,“那日我从马车上跌下来,正是裴郎相救。”
赫连恪眯了眯眼,扶着应小檀的手,转为横揽着她。他上下打量裴永谡,迟迟才道:“嗯,本王听福来禄说了不过,裴立裴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裴永谡攥了攥拳,忍声答:“王爷好记性,去年,陇川郡,亦是草民襄助良娣,躲过了刺客追杀。”
赫连恪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好巧。”
应小檀心里不断打着鼓,见赫连恪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禁不住解释:“王爷,裴郎是我父亲的学生,与我两个兄长都关系匪浅在素一道长这里偶遇上,我才特地留下向裴郎道个谢。”
赫连恪转头看向应小檀,适才还隐含怒气的脸上,竟浮出些宠溺的笑意,“应该的,本王又没怪罪你,你急着解释做什么?只不过,本王想,裴公子于你有两次的救命之恩,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还报才好呢?”
应小檀焉能听不出赫连恪话里有话,裴永谡亦是跟着蹙了下眉,好在他一贯的不卑不亢,谨慎道:“草民施恩并非图报,王爷不必多虑。”
赫连恪摇头,“这怎么行?你们汉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过裴公子不着急,倒正好容本王好生考量一番,该如何回报,才值得上我们小檀的性命。”
他念小檀两个字,有着说不出的缠绵情意。
裴永谡听来刺耳,素有的圆滑烟消云散,一刻也呆不住似的,当即拱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