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东方穆难得和颜悦色。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泠心中起疑,脸上却不露痕迹:“王爷请讲。”
偌大的偏殿内,就他们两个相对而坐。原本轻快的空气中慢慢升起些许龙虎对峙的紧张味道。
东方穆轻抿嘴角,眉梢眼底泛起丝丝窘迫:“近几年,府里年年入不敷出,为维持生计,不得不变卖田产,想必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现今身居奉常之职,月俸十两,外加一些贴补,每年下来统共不过二百两,于开销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找你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减少开支的好办法。”语毕,又幽幽地微叹了口气。
叶泠饶有兴趣地冷眼旁观。堂堂王爷,为银钱之事发愁,可能吗?横看竖看都像是装的!不过既然开诚布公了,不表达表达自己的意见倒有些说不过去,毕竟现在管家之劝还在我手上。
沉吟片刻,叶泠浅浅一笑,反问:“王爷只晓坐吃山空,岂不知开源?”她的语气看似平缓,实则夹着冷嘲热讽。
聪明如东方穆如何听不出,只见他余光一斜,苦笑曰:“为官者,所谓开源,不外乎三种。其一,收租子,我虽身为王爷,但无功德,不敢强占太多田地;其二,做买卖,然则律法有令,官员不得私自经商,违者抄家,我固然是烂命一条,却不能连累府中无辜生命;其三,收受贿赂。”
说着,东方穆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泠,扬唇讥笑,问:“王妃以为,我该选其几?”
叶泠面色讪讪,一时说不出话来。
以宫笑角,自以为是!东方穆暗嗤,眼中滑过缕轻蔑。
不贪?不营?你是老实的货?邪王之名可不是凭空而来的!叶泠嘴角一撇,心下冷哼了声,须臾,恢复如常,抬起右手支着脸,懒懒地歪依在椅靠上,似寐未寐地眨巴眼睛:“关于节流,不知王爷有何想法?”
东方穆不紧不慢地道:“唯有从内部下手,将以往那些靡而不实的作风尽数改了。”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若强行改变,又是一场风波!叶泠想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昨天睡得晚,这会实在有些困了。哈欠刚刚打完,脑袋陡然锃亮,她激灵一抖,恍然大悟。
他是想将我推到风尖口上。怎么改掉奢靡之风?裁下人,减月钱。这可都是得罪人的事。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叶泠一急,正色端坐,寻思着如何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反应倒快!东方穆眼眸中的得意一闪即逝,乘着叶泠沉思之机,以不容置啄的口吻下达指令:“我已经想好了。很多丫头小厮们整日无所事事,浑水摸鱼,倒不如裁去一半,免得人多手杂,至于或卖或放你自己决定。”
东方穆来回踱步,做思考状,顿了顿,接着道:“另外,主子们的月钱皆减去三分之一,各处小厨房的补贴全撂了,每日饭点,都到大堂吃,也可规避浪费,若有哪个娇气的吃不惯,只管自己花钱自己弄。”
“还有,”东方穆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附身,逼近叶泠,郑重强调,“每年的过节费c车马费c置装费统统紧缩,上限至多不超过五百两。”
好个精打细算的邪王!叶泠不由呆住。
东方穆拉开距离,盘算一翻,自言自语:“再加上宴客和拜礼各种琐碎的费用,每年的开销应该不会超过两千两,如此收的租子还能有些许盈余。”
叶泠愤愤地咬了咬牙,心内如暗流涌动。每项都想到了,肯定是早有预谋,从开始将管家之权主动交给我,到处罚冯春,再到现在,步步为营,东方穆啊,东方穆,算得倒好,可惜我不是南宫柔,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谁道高一筹!
东方穆全然不顾叶泠变得乌青的脸色,如释重负地长吐了口气,欣然挥手:“暂时就这样吧,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