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欢自己也吓了一跳,愣了会,想要反悔,但已然来不及,那小厮早就人影不见,如何改口?踌躇片刻,他最终平静下来,泰然自若地准备练字,然提起笔,又迟迟没有下手,心里乱如麻,却毫无头绪,竟不知在想什么,在忧什么,怕什么,只是一味地烦躁不安。
约莫半分钟后,飞扬一阵风地飘然而至,火急火燎,到了门口反忐忑起来,杵在那里,不进也不退。这一切尽落沈欢眼底,他却佯装没有看见,头也不斜,全神贯注,挥墨如汗。
果然,他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就我自个不上不下,白白担忧。想到这,飞扬极不平衡,忿忿转身,抬脚就准备离开。
沈欢心一紧,本能地扭头,发现飞扬突然停步,忙不迟疑地收回眼神,专注在书画上。
干嘛跟他赌这个气?目前如何解决流言的事才是要紧。挣扎一翻,飞扬复走到门口,放低姿态,试探性问:“我进来了?”
过了十几秒,沈欢方不痛不痒地“嗯”了声。
飞扬轻手轻脚,进了房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不时地偷偷打量沈欢。
一时沉寂无言,气氛变得有点诡异,于两人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往日他们见面哪次不得争执一翻?
几分钟后,飞扬终于按捺不住,低着头,支支吾吾:“那个流言,你都听说了吧?”堂堂八尺男儿,倒似个犯了错的小媳妇。
“什么流言?”沈欢不冷不热。
飞扬神情讪然,舌头在唇边瑟瑟地扫了半圈:“就是关于我和穆的。”
沈欢凛然转身,正襟危坐:“怎么了?”
“你不知道?”飞扬满脸诧异。此事现在闹得纷纷扬扬,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欢淡然解释:“这两日正事繁忙,不曾出府。”
正事?你的正事不是应该出去巡察市场及各大商铺的吗?哪用在家里呆着?飞扬暗自纳闷,顷刻灵机一闪,一个大胆而合理的猜测冒上心头。
难道他也因为上次的事而寝食难安,所以才把自己关在家里?
飞扬顿时心情大好,不觉喜上眉梢。他就像和小伙伴闹了别扭的孩童,当知晓对方也不好过后,自己的不快就仿佛被人分担了,减了大半。
沈欢不悦地皱了皱眉,严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心中阴霾尽扫,飞扬就如同那被放出牢笼的鸟儿,变得轻盈,欢快。他像往常一样,大大方方地捡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晚上”
说到激动处时,他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手舞足蹈。当然,关于大半夜睡不着,却要跑到王府去的原因则决口未提,模糊处之。不过,沈欢心如明镜,也没有问。
知道原委后,沈欢脸色猝沉,勃然训斥:“我早就跟你说过,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做任何决定c任何行动之前,都要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沈欢嘛,不苟言笑,古板,喜欢讲大道理,喜欢处处挑我的刺!飞扬眉眼弯弯,不住点头认错:“对,全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注意。”
首次见飞扬如此谦虚老实,沈欢倒有些不适应,讶异地挑了挑眉,沉吟几秒,瞪着飞扬,闷声咕哝:“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虽然他的脸依然绷得紧紧的,宛若冷面包公,可语气却少了生硬,较平日软和多了。
“是,是”
一场不曾挑开,又确实存在过的矛盾就这么化为无形。
“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不快点平息流言的话,我就死定了。”飞扬垂着狭长的凤眼,乖得像个小猫。
“终于知道怕了?”沈欢铁青着脸,没丁点好眼色。
飞扬缩了缩脑袋,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