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相国寺听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也只字不跟青菀说。她也是干脆利落怕麻烦的,最怕面对蠢儿。既青菀自己都不愿意留在那处参加法会,她还给她传授佛法不成?以前不传授,这会儿更不会传授。
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走去御道,沿着御道往前一直出朱雀门。回到倚云院,天已是黑沉下来,正巧碰上药石的时间。庙里多备了她们的饭,自然一道儿去膳房里用斋。此番净虚没自个儿回耳房去吃,也到了膳房群聚。
庙里两个老尼和四个小尼姑难得瞧见她,都会多瞧她两眼。那智清又来问她话,说:“净虚师父今日去大相国寺,听得如何?那些大师父们说讲的,可是十分高深精妙?”
净虚夹一颗醋浸的花生米,夹起一寸来高又落回了碗里。这就不吃了,放下筷子,道一句,“不过尔尔。”
不止四个小尼姑,便是慧寂慧安两个老尼,都叫净虚的口气给整顿住了。吃喝两口玉米稀粥,起身道一句,“收拾干净准备共修吧。”便离开了膳房。
没有住持在,四个小尼姑往净虚这边来,围着她继续问:“净虚师父佛法如此精深么?可能挑选一段,讲些与我们听听?”
净虚并不太想理她们,从案后站起身子,态度还算可接受地敷衍了一句,“日后有时间的罢。”
青菀不吱声,坐在案后只顾吃自己饭。佛家讲究过午不食,因此称晚膳叫药石,把单纯的果腹行为美化为治“饿”。饿乃是病,需要治上一治,且与贪欲无关。
青菀从来都是不管这些的,别人都是三两口吃罢,她非得吃饱才行。她是食素多年,若还不将肚子填饱,想来活着也不自在。人生来也就几件事,吃喝拉撒,哪一宗不爽利,都不能叫人舒坦度日。真觉舒坦的便是修行,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却说四个小尼姑被净虚撂下,大有些无趣。她们收拾起膳房的碗筷来,与青菀抱怨,“你这师父狂妄,咱们头一回瞧见这种人。这般行径,当真是得道高人?旁的且不说,温柔谦逊便占不上。她还给旁人解忧解难么?说出来的那能是真心话?”
真不真心且不说,但能为人开解心结却是真的。她打小研读抄写佛家经典,带她的师父也是位高僧,学问上是不输人的。只这性子要命,人人瞧着都不痛快,暗搓搓盼她出丑。倘或哪一日露了馅,遭了难,就得是被人吐口水的下场。
青菀现时与她在一条船上,自然要替她分辩,“她就这样儿,捧得高了,难免孤傲些。又是年岁不大的,按不下性子。想来还得修行些日子,方才真能令人信服。”
四个小尼姑不以为意,拿了青菀来冷哼,说:“这都是凭你们吹的,到现在也未听见她说出什么来。到咱们寺里,加起来五句话也未与咱们说过。若真有本事,怕的什么,不拿出来亮亮?再说佛法经文,不都是探讨争论出来的么?”
青菀不知这话怎么圆,只把净虚那话再唠一遍,“日后有机会的罢。”
四个小尼姑却不甘心,相互间又出主意来,非要见着净虚的本事才算罢。这时又都认为净虚是唬人的高僧,并无真才实学。瞧着她年岁不大,怎么能超过大相国寺的高僧去?还那般无礼,说别人“不过尔尔”,笑话。
智清收盘子,与其他三个说:“你们近来哪个要到府上去?”
那厢妙羽来搭话,“前儿和六姑娘说好的,过两日到府上陪她玩会儿。你有什么主意,要说快说。”
智清道:“你便跟六姑娘说说咱们庙里来了个师父,二十来岁的年纪,佛法高深,大相国寺的住持且不如,非得叫她到太太那处说法去。一生遇着一回,不听一番,人就回苏州去了,可就听不着了。”
在座的都能听出智清这话里的意思,语气里带着些微酸意。青菀把自己和净虚的碗盘收拾掉,只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