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6c财神爷(1)
临河镇没有公交车,最高档次的出租车是仅有的几辆“松花江”面的。那老百姓乘车怎么办?这很简单,坐机动三轮车啊。在三轮车的后斗上架起弓形的蓬子,里面担一条木板,板上垫了用布或革裹住的海绵当座,蓬子口再吊一块布帘,这么一改装,再办了照,就可以跑出租了。因为简单,小镇的客运三轮车多如牛毛,嘭嘭嘭就像满街乱跑的蚂蚁,镇内不管远近,一律收费两块,便宜,坐车的人就多,招手即停,十分方便。
站前街东头路口拐角处,是跑出租的集中等活儿的地方,街口临国道,交通便利,三轮车在这儿经常停着一大片。这其中有一辆福田牌机动三轮车,车很旧,车帮子上的泥点子老厚,后边挡风的布帘油叽叽的,可见这个开车的人有多懒。这个人就是赵五奎。每天总是他出车最早,却在这儿呆不住,车往路边一搁,人就没影了,有时一整天,甚至能到深更半夜也不见他的车动一动。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车多,坐车的人就显得少,等不到活儿的出租车车主们闲着没事,就围在路边打扑克,或抱住头,坐在车上打盹。为能多挣两块钱,他们一般中午不回家,到路边小餐馆借口水,啃一个干烧饼,奢侈一点的,才吃碗面条。从早到晚,生意好的,能挣个二三十块,不好的,仅十来块钱。
与这些苦等苦熬也挣不到钱的出租车车主们比,赵五奎是唯一不用在大中午啃干烧饼,或吃碗面条来凑合着添饱肚子的主儿。他吃什么呢?吃什么无须计较,但必须得有酒,还得有女人陪。因此,赵五奎去下馆子,去酒楼,去饭店吃。“我挣一个,花两个。”这家伙常在别人面前这样吹。生人听了会以为这个人不实在,要不就是喝醉了酒说胡话,而熟悉他的人皆知,赵五奎所说的都是大实话,他其实是个实在人,平常他就是这么做。因为赵五奎没必要说假话,他有资格这样吹,他有钱。临河镇街头有句流行语:就着馒头喝茅台,骑着破车找女人,是专指赵五奎这号人的。这什么意思呢?很简单,就是说,这号人看似穷,实际很富有;又看似富,实际是穷人中的一个。临河镇跟别的地方没两样,穷人总是占多数,那些拾破烂的,开三轮车的,摆地摊的,扫马路的,卖冰糕汽水的,等等,都为钱,都想发财,但终其一生,发财的有几个?叫赵五奎说,这就是命。富人呢?像那个马黑小,但转眼命就丢了,丢在“钱”字上,这也是命。赵五奎的命好就好在他是穷人中的富人,又是富人中的穷人,因此他觉得在镇上他活得最痛快。
照例,天一亮,赵五奎就出车了。他把车停在街口路边拐角处,然后点着烟,一边抽,一边在地上来回走。
太阳一会儿就爬到了头顶上,没有生意。一旦有人问车,那伙人会一哄而起,争着乱抢。唯赵五奎不动声色,有活儿就干,没有拉倒,他不跟他们去计较。
天尚早,不到吃午饭的时候,赵五奎等烦了,把车往最里边一推,转身朝街里走去。他想酒,想女人。
赵五奎不赌,他只爱吃爱喝爱嫖,这三样那天也不能少。
川粤酒楼离街口不足百米远,赵五奎顺路一拐便进去了。刚进去,背后就有人指点他,他们早就把赵五奎给看透了,老东西准是看上楼里新来的小姐了,又想换换口味了。
赵五奎心里所想的,的确就是楼里刚来的石榴和云花。
做了服务员的石榴正在厨房里择菜。云花做小姐,在楼上梳妆打扮。云花也曾做过服务员,后来她嫌挣钱少,而且慢,才改做小姐的。那是她刚出门,还啥也不懂,只会端盘子洗碗,见进来吃饭的都叫女人陪着吃,她听到的,看到的,让她觉得脸红。一次给客人上菜,客人偷着拧她的屁股,吓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客人硬是把她拽得坐下来,要摸她,她浑身打颤,不叫别人摸。客人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