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慈祥的目光。
他随口抱怨了一句:“对,他们就是存心要给我们找麻烦。”可他其实是一直都顺着自己的思路在说。“你们在这儿也要多留心些,仔细点做事,不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把柄。记住,姑娘,一旦有谁想从中作梗,你们就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这帮人办事情总是能拖就拖,不讲效率,哦,小姑娘,我真的得走了。”
托卡列夫下意识地又将他的短外衣紧了一下。丽达在他临上车的一刻,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他一声:
“保尔这次为什么不与你们同去呢?我今天好像没有在那群小伙子中见到他的身影。”
托卡列夫答道:“昨天,他先和技术员们乘检道车一块儿走了,他这次得为我们打前站呢。”
远远地,扎尔基和杜巴瓦顺着站台匆匆地向托卡列夫这边走过来了,安娜和他们走在一起。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短外套,她还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夹了支烟,烟倒是早熄了。
这三个人渐渐地走近了,丽达望着他们,又问了托卡列夫一个问题。
“保尔跟着你学习得好吗?”
托卡列夫显然对这事表现得非常诧异,他好像是吃了一大惊:
“怎么,他不是一直在跟着你学习吗?他还一直在我面前提到你呢,夸你教得好。”
丽达听了老人的话,觉得真的是难以置信。
“可是,难道这是真的吗,托卡列夫同志?是保尔他自己对我说,他跟我学了之后,还得时常到你那儿去补课。”
托卡列夫听了以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是保尔说常找我给他补课?……可是我根本就没怎么见他上门来。”
就在这时,汽笛声传来了。已经在车厢里的克拉维切克在车厢里大喊:
“乌斯季诺维奇同志,你就让托卡列夫同志上车来吧。你老拖着他说话可不行,我们没有他的指导就什么事也干不了!”
本来他还想再说些话的,可是当这位捷克人一看到扎尔基、杜巴瓦、安娜走了过来,他就闭嘴不说了。安娜那双明亮而又活泼的眼睛吸引着他,但当他看到她对杜巴瓦流露出惜别的微笑时,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苦涩。他于是非常慌忙地离开了车窗。
秋雨一直在不停地下着,不时扑打在路人的脸上。在空中缓缓飘动的是一团团灰色的乌云,听说那叫积雨云。到了秋天这个季节,大片大片的树叶开始飘落,好多树叶落得光秃秃的。那棵老榆树就是一副愁苦模样,它身披褐色的苔藓,全身皱皱巴巴的。老榆树繁盛时的风光已经不在,全随无情的秋风吹拂而逝去了,那些秃顶的树,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在林木之中,孤孤单单地立着的是一座小车站。从车站的石砌货运站台开始修了一条路基,这条新修路基的末端一直延伸到了森林的深处。有一群一群的人站在路基的两旁,显得十分热闹。
人们的靴子底下粘了许多泥巴,所以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地作响,听起来十分令人讨厌。人们在路基的两旁挥汗如雨地干着,他们挖土挖得非常费劲。铁锹发出的嚓嚓声十分沉闷,有时铁锹砸在石头上发出一种刺耳的当当声。
雨点就好像在筛子的筛选后淅淅沥沥地由天上落了下来,任冰凉的雨水一滴滴地淌进人们的衣服里去。人们的劳动成果也被雨水冲走了,好多像稠粥一样的泥浆在雨水的冲刷下由路基上向泥流流泻。
虽然衣服在雨水的侵袭下变得又重又凉,但人们的工作热情一直十分高涨,大家每天总是要干到天黑了才休息。在建设者的辛勤劳动下,路基也越修越长,它在一天天地向森林深处延伸而去。
有一座非常破烂的石头建筑物的空架子,孤单地立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人们搬走了所有能拆装、卸下、砸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