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渐息,西京城内的隋兵固守内城,坚壁不出。而外城周边、里坊街市已尽被李建成、李世民的左右两军占领。
寒风凛冽中,刘文静、房玄龄门前兜转,不时望向坊道两头。不远处,避难而来的杨惜月正引颈长望,盼等李世民的出现。
“你还不告知我实情?”刘文静略有傲慢,低声责问。
“这,还是等将军回来亲口告诉司马吧。”房玄龄欲言又止。
二人正说话间,却听得一声马叫嘶鸣,回头一看,正见李世民跳下马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快步而来,大声疾呼道:“快,马上把医师给我找来,快!”
“这……”刘文静赶紧躲闪一旁,房玄龄则一眼认出了无絮:“快,医师在哪里?”
杨惜月望见此景,赶紧偷偷跑到重兵把守的院门外,不住向里张望。
李世民一路将无絮抱进了暂设为中军帐的房内胡床上:“医师,医师!快!”
慌乱中,跟进屋内的医师赶快上前诊脉。
“怎么样?”李世民急声追问。
“将军,这位姑娘失血过多,我得先把她肩上的箭头取出来,止血要紧!”
“好,我就在门外等着!”
“是,将军。”
李世民转身走出门外,焦急心躁,无意中低眼一看自己紧攥的左拳、左臂尽染血色,不觉眼中泛泪,情不能已。
“将军,你这?”一旁紧随的刘文静急忙问道。
“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房玄龄也跟着心忧不已。
李世民一言不发,神色焦灼地望着屋内。
不久,隐约见医师起身,李世民赶紧疾步入内,一眼便望见了一旁片片沾血的白布:“她到底怎么样了?”
“将军”医师赶紧低身,畏畏缩缩道:“这位姑娘烧得厉害,又失血过多,我,我先去煮药。”
“还不快去!”李世民命令道,走到无絮床边,慢慢坐下身来,望着无絮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不觉泪流而下。轻轻握起那纤细的手,一切恍如隔世。
“我想过各种再遇无絮时的情景,却从未想过是今天这样。”李世民轻手将无絮额头散发拨至一旁,轻轻抚着那烧烫的额头,不觉咬牙强抑心伤。
夜色沉沉,院外传报纷纷:“司马,长孙将军已经安营北门”、“禀报司马,刘弘基、殷开山二位将军也已进驻内城下……”刘文静一一接下传报,只命令道:“让你们将军营处待令。”
“是!”传报小卒来回奏报。
院外吵杂,屋内却宁静如常。杨惜月也跟在李妙兰和卫黎儿身后进得房内,守在一旁。
卫黎儿给无絮换上温热布巾,额头去热,无絮却仍昏迷不醒,守在床前的李世民握着无絮越发冰凉的手,再一摸额头却越发热烫,赶快喊来段志玄:“快把医师给我叫来!”
医师再入屋诊脉,却是惊恐万分。
“到底怎么样?为何服药后仍不见效?”
医师声音颤抖:“这位姑娘身子滚烫,烧热多日。加之体质羸弱,又因中箭失血过多,只怕是……”
“怕什么?”李世民慌了神,面色煞白。
“若今夜能醒过来,则万事大吉。若醒不过来,天寒风紧,伤情病情一并加重,怕是会有性命之虞啊。”
李世民一把拽起了医师:“你说什么?”
“二郎!”李妙兰赶紧上前拦住李世民。
李世民强压怒气:“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命你立刻给我去找最好的药材,最好的方子,必须把她给我医治好!否则提头来见!”
那医师名叫杨思贵,胆小怕事却又医术不精,这时正被李世民的厉色吓得连声应和:“是,是,将军,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