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两日两夜,仍没有停的迹象。
春平县府衙大门外,因无人走动,地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两个守门的衙役受不住风雪,就裹紧身上的衣服,转到了大门后面避风闲聊。
其中一个矮瘦样子的,不断往手上哈着气,埋怨道:“这样的坏天气,有谁会来?何苦让我们在这守着。”
“啧,少说两句。县老爷最近火大,小心让他听着,革了你的职!”
矮瘦衙役听罢,朝院子里扫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靠近同伴耳语道:“你也听说了?邻县的那个德顺县县令升了。他还是和咱们县太爷同一年中的进士呢!要说咱们老爷也算是恪尽职守的好官了,上面怎么就没个动静儿?别怪老爷火大,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谁愿首着这偏远小县,指不定哪天,那些作乱的贼子就打过来了。”
另一个撇了撇嘴,道:“这年头,光当好官顶个屁用,得上面有人提拔才行。我听说,那个德顺县令,是令费了老大劲儿巴结上了京都里的人,才如愿调任知州的。”
“哎唷,怪不得呢!”矮瘦衙役低头感叹了几声,忽得又道:“不是听说,那程老爷家是在上京是有门路的么?他和县老爷一向交好,何不帮把手?”
“你怎么知道没帮?兴许帮不上呢!我嫂子的妹子在程府当差,听她说,程家虽然是程老爷管,但最最厉害的却是那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太。每个月上京的来信,全是直接送到老太太院子里呢。所以,没有程老太太发话,区区一个程老爷,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矮瘦衙役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咱老爷这几日成天往程府送厚礼,全是些滋补良药,原来是给程老太太的。啧啧,看来以前投错了门路,这力气还是得使在刀刃上。”
“那是自然。只是这程老太太不问外事,深居礼佛的,要让她帮忙,怕是难喽!”
矮瘦衙役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来了兴致:“对了,你家妹子在程府,可有听说那位程家嫡少爷?听说神秘的很,鲜少露面?”
另一个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就听见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二人齐齐望过去,就瞟见门外雪雾里渐渐走出一个小小身影。
待人影走近,二人才看出来,来者不过是个小女娃。她衣着破旧,身上落满了雪,一张小脸儿也冻地通红。
那个矮瘦衙役以为来了个小乞丐,遂走上前驱赶:“这里不是讨饭的地方,快走快走。”
小女娃抬起头,因赶了一夜的路,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直盯着衙役,道:“我不是乞丐。”
通红的双眸里,有疲惫c有愤恨c有怒气,还有如寒霜一样的冰冷。矮瘦衙役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一阵寒风吹来,矮瘦衙役被吹得“嘶”地一声,只觉浑身更加冷了。他懒得再和这个让他感觉怪异的“小乞丐”多说,只缩着脖子,又退到了门内。心道:反正有他们两个人守在门内,哪怕再多出几个小乞丐,也不用担心他们能闯进里面来。
他将门虚掩着,好挡住外面的风雪,自己则蹲了下来,准备继续打听那位程小少的秘密。
只是,没等他开口,“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就在安静的府衙门口传了开来。
阿婢正吃力地翘着脚尖站在雪里,一只手扶着鸣冤鼓的鼓架,另一只手则紧握鼓槌末端,一下一下,执着而用力地敲着鼓面。外界的声音她统统听不到,她只听到耳边“咚咚c咚咚”的鼓声,震耳发聩,宣泄着她心中的悲恨。她每使一次力,鼓膜便随之震动,如同她此时涨满愤怒的心脏,在随之跳动。
耳边的风雪声,衙役的怒吼声全都被鼓声掩盖。直到有人夺过她的鼓槌,驾着她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