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儿离开夏家庄之前,同沈氏夫妇做了一笔交易:他替李氏治好不孕之症,而沈家则承诺,待沈老西去之后,让他领养阿婢。沈家兴眼神躲闪,但李氏很快便欢天喜地的应允了。孙老儿不疑有他,只一个劲儿感慨: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赔本的一笔交易了。(何止赔本啊,简直是被宰啊!事实证明:孙老头儿,您在这对贼夫妇面前,忒嫩了些)
沈老服了孙老儿开的药,当日便醒了过来,精神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周蔓菁性子直,瞒不住话,见老人醒了,便把孙老儿准备要收养阿婢的话给说了出来。好在她只话说了一半,就被阿婢给拦了下来,并没有提及到老人病情。蔓菁本来是想让老人听了高兴高兴,不成想,沈老一听,眼角便流出两行热泪。
“好,这样便好。老天爷总算开了眼!阿婢有了依靠,我便也能放心去了”
“姥姥,你又胡说!”阿婢强忍着悲痛的心情,靠近老人怀里撒娇:“我哪也不去,我和孙老大夫说了,我姥姥会长命百岁,他怕是没机会收养我了,将来收养我的儿子孙子还差不多!”
一席话,把老人逗得笑出了声,忍不住去捏阿婢的鼻子。祖孙俩一阵嬉闹,把一旁的周小妞给嫉妒得不行,最后索性学者阿婢一起滚到老人怀里撒娇,三人笑闹不断,其乐融融。虽然只是表面的快乐,但对沈老来说,也足够了。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她这一生,教子不力,教女无方。但唯一值得骄傲的事,便是晚年得了这样一个阿婢,何其所幸!
阿婢渐渐又开始忙起来,从早到晚,一刻都不曾闲着。她不但要定时定量给姥姥煎药,还要按学到的食疗方法,安排姥娘的一日三餐,并且偶尔还要搀扶老人出来走动,保证一定的活动量。这些事,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做起来的确有些吃力。好在李氏现在也鲜少刁难她。这就让阿婢省下不少精力,可以全身心的照顾姥姥。
为了方便,沈老的药都是从周济堂取的,阿婢知道药引昂贵,就把自己攒的所有银两都塞给周郎中,可他却不肯收。只说,草药全是师父安排好的,并且叮嘱过了,要阿婢安心照顾老人即可,其他的都不要去管。周郎中还默许了孙女儿时常偷跑出来帮阿婢的行动,有时候是搀扶老人出门,有时候是帮阿婢煎药,有时候是她们送饭所有的这些,阿婢都默默接受了,她把感激之情全都存到心里,下决心:待姥姥西去,她定当穷其一生所能,偿还这份恩情。
孙老儿时常和阿婢见面,有时候是阿婢乘周济堂的马车去县城,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孙老儿亲自来夏家庄给沈老把脉。每次来,看到阿婢因姥姥的病闷闷不乐,他便敲她的脑袋,直到阿婢被敲“怒”了,一个劲儿地喊他爷爷“报复”他,他这才乐呵呵得作罢。
孙老儿得空,便教阿婢识字,她总能学的又快又准,让孙老儿惊奇不已。他稀罕阿婢的聪明脑袋,甚至决定把他最引为为豪的“针灸术”也教给她,可阿婢就是不学。整日只捧着他给的那本《饮膳正要》研究,扯着他袖子问东问西,说是要学会了好好给姥娘将养身子。孙老儿无奈,最后索性把针灸铜人都带来了沈家,用先人的话教导她道:“你别小觑了针灸术,‘有病能治病,无病还防身’,也是养生之法。”
阿婢不肯收,吃力地捧着铜人就往他怀里塞,小嘴儿还一边咕哝:“这要摆在屋里,大半夜的,可别吓坏我的姥姥!”
孙老儿狠狠在她小脑袋上又敲了一下。
阿婢撇着嘴又道:“孙爷爷,您让我学这些,有何用?将来还要我这小女子,捏着针往人家男儿光溜溜的背上扎针嘛!”
“你!你个小贼娃子,可气死我了。这是你一个女孩家能说的话嘛!也不知道羞。看我不替你姥娘揍你!”说着扑过来就要揍阿婢。
阿婢一边逃跑,一边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