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还未笑得尽兴，刚咧起的嘴，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孙老儿身子还未转过去，就一晃身子，又转了过来。

    一边走过来，这老头儿还一边低声咒骂：“这个鬼灵精，老头儿我真是中了这小贼娃子的邪！”

    他走近这让人生厌的“野妇”面前，盯着她看了几眼，一副审视病人的样子，最后摸了摸胡子，摆出一脸高深：“这位娘子，平日还是少动肝火的好。不然，这等了七八年的儿子，便要成空了！”

    李氏听罢，有些疑惑地重复：“儿子？儿子！”

    说完，她忽得又转而大喜，手不自觉摸上肚子，心道：莫不是有了？这老头儿又怎生知道自己等了七八年？自她嫁进沈家第二年生了春喜开始，她这肚子便再无消息。春喜今年八岁，她还真真是等了八年呢！

    周郎中一旁低眉掩笑：这沈家两口子盼儿子，在夏家庄人尽皆知。只是不知他的恩师，是从何得知？不管恩师说得是真是假，有一点他倒是看出来了，恩师是在想办法进这沈家院门。既然如此，后面便简单多了。

    周郎中对着李氏介绍道：“这是在下恩师，孙老。县城安世堂的大夫。”

    李氏一听，顿时瞪圆了眼：她没听错吧？安世堂的孙老大夫？那位名医孙大夫？曾经为了生儿子，她还特意让沈家兴去县城的时候打听过诊费。那时候听说是不出诊的，这怎么就来自家门口了？！还好，还好，自己刚才好像还没怎么得罪这位“贵人”。

    正所谓报仇事小，生儿子事大啊！李氏眼珠子一转，立刻哈了腰，换上一副讨好的笑颜：“原来是孙大夫！哎呦，都怪周郎中，您怎么不早说呢。快，您快里面请，我们进屋详说！”

    说罢，李氏转身去推院门。

    木质的院门有些破旧，上面两个圆环门耳上都锈迹斑斑。李氏右手搭上门耳，那本应随着转动打开的门闩，此时却不知道被什么什物卡住了。

    于此同时，门内传出两个人对话。

    “舅父为何拦我？”是阿婢的声音。她此时就在门内，站在板凳之上，双手扶着门闩。

    “院门不能开。”沈家兴语气不耐，他一只手同样把住门闩，阻止了阿婢的动作。

    两人一推一止，让李氏在外也打不开门闩。由于此时门外四人都靠在门边等待进院，后面的话，便清晰入了众人的耳。

    “舅父可知门外是何人？”

    “自然知道。你舅母说了，是你从县城请来的大夫。”

    “没错。是能救姥娘的大夫。舅父松手吧！”

    沈家兴语气拔高，狠狠道：“说了不开，便不开。你快松手，滚回厢房去。再闹僵下去，看我不打烂你的手！”

    阿婢丝毫不惧，而是冷冷反问：“舅父，你是想至姥娘性命于不顾？”

    “你休要胡说！娘她大限以至，与我又何干？”沈家兴语气带了恼意，继续道：“你莫以为请了什么县城里的小郎中，便能治好她的病。县城那么大，医馆无数，哪个好郎中愿意跑这么远来，我看你八成是被那些个宵小之徒给骗了。你舅母说了，她看那老头儿便是一副贼眉鼠眼的奸邪相，准没错。白白浪费了银子不说，还引了贼入室，到时候，损失的可还是我们！”

    沈家兴一席话说完，门内门外，静默无声。阿婢是被这蛮横无理气得一时无话；而门外则是

    这“宵小之徒”“贼眉鼠眼”的本尊——孙老大人，此刻正吊着眉，歪着胡子，一句一句问自己：他这究竟造了什么孽，要让他遇到如此‘不可理喻’的一家人啊！先是稀里糊涂被一个人精一般的鬼丫头给骗了来；后来又被拒之门外，险些被泼了脏水；现在，竟然又被如此谩骂。他贼眉鼠眼？！他年轻时虽称不上是美少年，但起码也是清秀俊朗，就算现在老了，哪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