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吟雾敢这么说,是认定拆月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顶多嘴碎了点。
事实也是如此,拆月在惊吓失语几息功夫后,彻底沦落成一个话篓子,脚下手上没停,腾出屋子让玄吟雾安置好人,自个儿在门口踱来踱去踢石子铲野草,喉咙里嘀哩咕噜一刻没停。
过了老半天,消停了会,勉强接受了故友徒弟是封煞榜公敌的事实,看样子还伤的不轻,那狐狸铁定是护着的,姑且先把伤养好再算账。拆月稍微推开了些门缝,刚把头往里探,突然一声嘶声力竭的惨叫,唬得他倒退几步,脚一崴,差点滚个跟头,
拆月顾不得捯饬乱七八糟的心思,推门进去,哆嗦着使眼色:“咋咋了?”
里屋一片安静。
放置书画的架子上搭着血迹斑驳的布条,玄吟雾的眉目蒙上一层灰暗,长发清汤寡水垂在脸侧,他衣袍铺开占据了大半张榻席,法锈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只露出半边侧脸。
惊魂不定的拆月扶着门框:“你做什么了?”
“我刚刚解开了她的识海,又封回去了。”玄吟雾现下都是低声说话,提腔都嫌累,“她受了重伤。”
“没药?我这里有,等着我叫徒儿给你拿——那个谁,抹舟——”
“我早帮她疗过了。”玄吟雾满面疲惫,撑住额头,“她背上的伤好得很快,都可以涂祛疤的药膏,但肋下那道愈合不了,我只能暂且用诀印封住,但仍然渗血,没法闭合。”
“怎么会?”
拆月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对涂山九潭的倥相诀非常推崇,三百六十行沾了个遍,首次见识这套妖修氏族正统法诀后,只恨此身不为狐。
玄吟雾低头,慢慢梳理法锈的鬓发,指尖在被血浸透的乌发间穿梭,像是划过岁月旧迹。
梳好后,他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与拆月:“你认识这个么?”
他松手快,拆月没料到此物出乎意料的重,失手之下砸到了脚,嗷得一声蹲下搓着蹄趾。
过了半天,拆月才忍痛说:“不曾识得。”将那柄粗糙小刀翻来覆去许久,又皱眉,“你徒儿就是被这个伤的?”
刚问出口,才发现是多此一举。
“识海不能封久了,还是快些找到办法好。”拆月摸着头,从自己千年妖修生涯里搜寻点子,准备时刻献计。
“我还知道一些凡间的医术,也许可以用针线缝合。”玄吟雾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转头看向拆月,“我听说牛羊肠子捻的线最适宜,羊肠线你有么?”
拆月:“”
喂过分了吧老朋友。
这又不是羊毛,伸个手就能薅到,长肚子里面的,想拉也拉不出来的!
时隔近一年,玄吟雾终于又深刻体会到了穷修士的滋味。
像什么盛传的“白蚕溶骨补天丝”或是“透镜无感无味线”,他通通拿不到,只有一头老山羊愁眉苦脸跟他讲山下有个村,村里有放牛羊的,不时宰几只开荤,可以去那里顺手牵羊肠。
老山羊看他模样,似乎很不放心徒弟一个人,但自个儿也不适合亲自上阵,连忙委婉推卸差事:“不是兄弟不帮忙,但是吧,叫我去一边看他们涮羊肉一边顺手拿肠子怎么说,我还是会很兔死狐悲的,太难为羊了。”拆月撇完自己又连忙护犊子,“我徒儿也不行,几个伪化形,心智还年幼,不能干这活。”
玄吟雾没理他自说自话,将法锈放平躺好,又替她掖好被角:“方位给我,我去。”
狐狸去得很急,回来很快。
手上拖着一串洗干净的新鲜羊肠。
当他用诀印将它化开,再用灵力捻成线的时候,拆月默默别开眼,无端感到腹部抽痛。
到了缝合的那一步,玄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