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没有白日的雾气氤氲,急骤的夜风一刮,越加清冷,让人忍不住想打寒颤,连泉中不低的水温都暖不了半分,一旁的烛火也不甘寂寞的在灯笼中摇曳不定,垂死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寒风,闪烁泯灭。
最后的光源也消失不见,史艳文仰头,庆幸层云还给他留下了些许月光,勉强能照亮花间小径,乍一眼却还是昏暗不清。
起而更衣,屏风侍立,化去了一身水汽,天色已然又黑了大半,当最后一丝月光被遮掩的时候,站在花径上的人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一时迷茫,真真是进退两难了。满心无奈,史艳文蓦然又想起那暧昧的四个字,心情越加沉重。
我很期待。
我很期待?
暧昧不清又让人为难的说法。
他这样一个近乎于苟延残喘的人,又有什么值得人期待的。
“何必呢”
轻叹一声,史艳文眼睛闭上又睁开,模模糊糊的还能看见小径的石板,一回神却发现前方似有人影晃动,熟悉的身形一寸一寸地在面前成型,只可惜表情仍旧模糊。
“先生?”
来人似乎叹息了一声,只是声音太轻,倒有些让人不确定了,随后便解下身上的篷衣替他披上,调笑着说道:“怎么站在这里不动,冻僵了吗?”
史艳文半阖了眼眸,似笑非笑,“先生怎么还没休息,失眠了吗?”
“哈,”竞日孤鸣无奈,“艳文还没回来,在下先睡,岂非失礼。”
“客随主便,何处失礼?”
“客未定昏,主家撒手,自然失礼。”
史艳文摩挲着袖角,抬眼看他,依稀能在近在咫尺的脸上辨出一分笑容,不像是玩笑,但也不甚认真,似是颇为感慨,“先生原来知道主客之分啊。”
竞日孤鸣眼神微变,难以控制的带上了一些诡异的微妙感,这句话该问的,可不只史艳文。
不动声色的叹口气,竞日孤鸣忽而笑意愈盛,顺势爬杆:“原不知道,但艳文有意提醒,在下便知道了。既如此,那敢问客人七担八挪,致主人独守卧房空候许久,是否失礼?”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史艳文面露尴尬,仿佛药泉余力上涌脸色泛红,霎时有些捉襟见肘,悻悻作答,“抱歉,的确是艳文失礼了。”
“无妨,”竞日孤鸣转身,从容不迫,刻意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渐渐跟上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与自己的步伐重合,道,“我说过了,我很期待。”
所以说,到底在期待什么?
拈香焚碳,熄灯扫烛,史艳文坐到床边,视线滑过竞日孤鸣不紧不慢和衣散发的身影,落到炉旁腆着肚子的小宠物上,倏然一笑,“它每日都睡在那里吗?”
“原先想爬床上来,不小心被我压着尾巴便自己下去了,晨起又不见踪影。”竞日孤鸣看了它一眼,起身向史艳文走去,见他视线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胖子,有些好笑,“还坐着干什么?”
“啊?”史艳文愣了愣,脸色微红,往旁边挪了挪,“我习惯睡外边。”
竞日孤鸣顿了顿,呼吸抑顿之间随手一掌将最后的烛火扑灭,隔着宫灯贡缎都迅疾的让史艳文呼吸一顿。原本他是打算留着这一个的,但现在恐怕不行了,他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让人窘迫,倒不如让人看不见的好。
“哎呀,用力过猛。”竞日孤鸣无声无息地来到史艳文旁边,不出所料又感到那人呼吸紧张起来,好不容易憋住了气息,“吓到你了?”
的确是吓到了,史艳文缩了缩肩膀,耳边传来的声音轻柔的不像话,当然暗藏的调笑也没逃过他的听觉,真的是连叹息都无力了。
“在下,真的是习惯睡在外边。”
因为正